晚饭后，锦辰盘腿坐在客厅凉席垫上吹风看新闻，接过陈祝递来的牛奶杯，犹豫了三秒。
有安眠药。
喝还是不喝。
老婆要干什么刺激的事。
锦辰抬眼看，陈祝笑意温和，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喝吧，不就是安眠药吗。
锦辰乖乖把牛奶给喝了，拉着陈祝坐下，边吃西瓜边看电视。
十多分钟后，锦辰估摸着药效要开始起作用了，果然下一秒就开始昏昏沉沉。
他靠着陈祝哈欠连天，意识逐渐朦胧。
“哥，我去睡觉了。”
锦辰抱了抱陈祝，起身回房间。
陈祝又在原地坐了会，电视里新闻联播已经结束，马上就要进入电视剧时间。
他慢慢把剩下的西瓜都吃掉，又从茶几下拿出已经洗干净的塑料绳，关了电视和所有灯，走进了锦辰的房间。
床头灯开着，风扇吱呀呀地转。
朦胧光线里，陈祝站在门口看着已睡熟的锦辰，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在此时如同洪水决堤，俊颜藏匿在黑暗里，遮盖了阴郁痴迷的眼神。
他走近，掀开了锦辰盖在肚子上的凉被，坐在床边从手腕开始缠绕。
“宝宝……不要怪我。”
陈祝低垂着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像是呓语。
“你不能离开，我会死的。”
捆好了手臂，陈祝茫然眨眼，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捆，于是目光在床边找了找，停留在床头和床角四柱。
于是捆住手臂的塑料绳捆上床头，手法生疏却满含执念。
两条手臂都捆好了，陈祝停顿了会，手指节轻轻覆上锦辰的侧脸，热息吐露，昏暗中听见心跳声砰砰作响。
他丢掉了所有特意伪装的理智，微微喘着气，低头轻吻鼻尖、唇角。
昏睡中的锦辰被捆绑的手腕吊着，渐渐蜷缩握紧。
几分钟后，脚踝也被捆住，绳子在床尾两柱绕结。
做好了这一切，陈祝又开始发呆，眼神逐渐变得挣扎无措，像是丢失了一切、即将连最心爱的人也要离开的孩子。
他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这意味着所有被压制的一切都已经破土。
于是，在锦辰等了一会儿悄悄睁眼，四目相对时，陈祝紧绷了一天的弦骤然断裂。
“哥……”
锦辰疑惑动了动手臂，“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陈祝装作没有听见锦辰的话，坐在床边俯身，抱紧了锦辰，说话时就像是爱侣之间的呢喃。
“宝宝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今晚全都告诉你。”
锦辰试了试力度，生疏手法导致绳结很松，很容易就能挣脱。
于是干脆偏头往陈祝怀里埋着，手腕开始缓慢挪动。
陈祝环过他的肩，肌肤紧密相贴，才给了可以把往事说出口的勇气。
“我是湘市的人，十年前，我刚满十八岁，毕业后就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不到一年就有了车。”
“我很高兴，在熟练后就带着爸妈和小妹开车出去玩，可是……”
他深深吸一口气，极其没有安全感地抱紧了锦辰，嗓音颤抖。
“在路上，一辆超载的载物大货车侧翻，几吨重的钢筋滚落…我听见了大货车最后的鸣笛声，我吓坏了，拼命踩油门想要远离，可还是晚了一步……滚下来的钢筋砸向车后，只有我，只有我坐在前面没有死。”
时至今日。
午夜梦回时，他还是能够听见几岁大的小妹凄厉哭喊，听见奄奄一息的妈妈叫着宝宝别怕，爸爸是最靠近窗户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听见爸爸的声音，只能在一片血色模糊中，看见爸爸被贯穿的身体。
陈祝不知道那句宝宝别怕，是在对小妹说，还是对自己。
或许是前者罢，可他还是靠着这句话，捱过了十年。
“货车司机赔了很多钱，我浑浑噩噩工作，情绪总是崩溃喜怒无常，他们都说我已经疯了。”
“事故发生后的半年，我开始恍惚，总是在无意识的状态里做事，某次病发时……我坐着经过家门口的长途汽车离开了湘市，再次清醒，已经到了汽车的终点站，也就是这个镇子。”
眼角泪水滚落。
陈祝挤掉泪珠，抚摸着锦辰的后背，突然又扬起笑容。
“阴差阳错，我就在这里留下了，可我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是师傅给我蛋糕吃。”
“师傅说…他也是个孤家寡人，要收我做徒弟，还带我去了市里治疗，我把他当成另一个父亲，可是没几年…他也死了。”
所有的话说完，陈祝靠着锦辰缓和情绪，感受到细密的亲吻落在脸颊，忍不住侧身回吻，抛弃了所有不合时宜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