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过后,强烈的阳光直刺双眼,管奚缓缓睁开眼。
远处是高楼大厦,酷炫的飞车在空中穿梭,旁边是一栋外墙带着反光玻璃的大楼。
她又回来了。
依旧是这里,熟悉的地方,她还是那个背着书包,穿着蓝色校服的小男孩。
为什么又回来了?
管奚来不及多想,她看见远处十几只飞奔而来的大蚂蚁。
“小淘气,扫把星,到处惹事,万人嫌!!”
……
数量明显比上一次增多,声音大了,速度快了,连嘴上的钳子都更加锋利。
管奚趁着小知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控制了身体,往家的方向跑去。
因为上一次偶尔的掌控,管奚很快适应这个小身板。
可她还是跑不过这些蚂蚁,它们比上一次更加激动,速度极快,手中的西瓜皮落得像疾风骤雨。
终于,她被抓伤了,校服后面被蚂蚁划了一道长长的裂口,还有血迹渗出。
蚂蚁的触角甩来甩去,卷起路边的凳子就要往管奚身上砸。
管奚听见凳子的拖动声,暗道不妙,往身后快速瞥了一眼,尽力躲过攻击来的凳子,继续咬牙往前跑。
剧烈的运动让她后背的鲜血直流,将整个校服浸透。
只差几步,她就可以跑进那条蚂蚁们都不敢进去的巷子。
后面的蚂蚁们紧追不舍,它们也知道前面到了不能进入的区域,都心照不宣加快了速度。
管奚后背又光荣多了几道伤口,还险些被蚂蚁嘴夹住。
千钧一发之际,最前面的蚂蚁踩中了西瓜皮,竟然摔倒了,也同时将后面的蚂蚁挡住。
管奚趁机跑到巷子中,心存疑惑,却丝毫不敢停留。
到了101门前,管奚犹豫了。
她现在狼狈得很,要是被小知妈妈看见,又会是一顿臭骂。
上一次鸟人情绪的变幻无常,已经在她心底留下阴影。
可她好像别无去处。
那十几只大蚂蚁还在街角处守着,一时半会儿,她出不去。
下午还要上学,校服已经破成这个样子,没法去学校。
她别无选择,将脸对准电子锁。
厨房内传来熟悉的问候。
“小知,你又贪玩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房间里面的厨房传来一道声音。
“没去哪。”管奚学着小知的口音敷衍道。
“我让你种的那盆花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它?”
妈妈急躁地从厨房走出来。
她更加没耐心,两只眼睛里满是怒火。
在看到小知一身鲜血后,她大发雷霆,将手中的菜刀、铲子、蔬菜等扔了满地都是。
菜刀一直擦行到管奚脚边才停下,吓得她后退两步。
她感觉那把菜刀落到自己身上也毫不意外。
“为什么!你都已经上二年级,为什么还是这么淘气!你看看隔壁的孩子,她每次都考第一,你看看你!简直给我丢人!”
管奚渐渐控制不住这个身体。
小知的意识渐渐占了上风,如浪潮般汹涌的悲伤和痛苦狠狠朝她拍来。
为什么我这么差劲,为什么我的成绩总是这么差,为什么我总让妈妈为我担心。
-为什么我的妈妈会去世,为什么我总是让继母不满意,为什么爸爸也不要我了,为什么困在这个妄境中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啊!每天只会像一个哑巴一样吗?我每天这么操劳是为了谁,你就不能不这么自私吗!”小知妈妈歇斯底里地喊着。
是啊,妈妈每天这么辛苦,为什么我不能考个好成绩,为什么不认真听讲,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淘气让妈妈操心。
-是啊,继母怎么说就怎么做就行了,为什么要让爸爸操心,为什么还要怨爸爸,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
小知不想面对妈妈的责难,跑到阳台上,对着那盆香菜大哭。
管奚深深陷在自己的回忆里。
意识慢慢消散。
管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小知妈妈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段催眠曲,让她越陷越深。
可她不能,她还要出去,她生命的结束不应该是在虚幻的妄境之中。
仅存的意识因为这一个念头,迟迟没有散去。
小知一边哭着,还不忘记给香菜浇水,那是妈妈给他布置的任务,他不敢忘记。
在他低头浇水的一瞬间,墙上的一行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知,请原谅我,妈妈已经控制不住……相信你永远最优秀的……不要怪妈妈】
管奚快被消散的意识也捕捉到了这行字。
这排小字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