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浩将女人缓缓扶起来,这时,老妪扔了两张毛巾进来,示意他拿去给那个女人擦身子、头发。
一番清理之后,女人的神色终于稍稍安定下来,可眼神里依旧没有一丝生气。
“怎么回事?这些人下手可够狠辣的。”任元浩骨子里的热心肠又发作了,挡都挡不住。
女人双手交握,指节捏得微微发白,潮漉漉的头发贴着苍白的脸颊,说是美女也谈不上,但身材高挑,一举一动倒也不像是寻常女子。
“没什么事了,小哥哥,谢谢你。”女人显然是不愿意吐露心声,立时站起身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谢过,就要离开。
任元浩眉头微皱,一把将她拉住,“我既然已经插手了这件事,那我就要管到底,你就不怕他们去而复返?”
或许是他的这句话起了作用,女人身子蓦地一震,高挑的身子就像纸片般柔软下来,像是随时一阵风就会将她吹走。
一时间,恐惧、担忧、痛苦,三种不同的心绪转而呈现在这个女人面部,竟是杂糅成了一副极度扭曲的面孔。
“说说吧,我指不定能够帮你。”
任元浩尽量以和缓的音调,试图击溃女
人内心最为脆弱的防线,虽然现在的他也是极度需要人帮忙,也正是这样的心绪,让他更能理解面前女人的心情。
“不好意思,你想帮我之前,我想小小的了解下,问你三个问题可以吗?”
女人终于愿意谈谈了。
“可以,你问吧。”
女人稍稍犹豫了片刻,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如死灰般的灰败眸子死死盯着任元浩,“请问,您有钱吗?”
任元浩摇了摇头。
“那么,请问你手上有过硬的关系吗?”
任元浩思考了一番,心说夏家和欧阳家我应该能说上话,于是点了点头。
“那好,请问你想帮我的意愿到底有多强烈?万一我只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呢?你也愿意义无反顾的帮我?”
女人灰败的眼瞳里爆射出一道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光。
而任元浩被她这么一说,心头巨震,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离了开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反倒是那个小卖部的老妪。
“小鬼,你的槟榔。”
“婆婆,我想抽烟。”
老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随即扯开槟榔,递给任元浩,“小鬼,有
心事?”
“有。”
老妪自己也放了一块在口中,同任元浩一道坐在晨昏中的水池子旁的长椅上,忽而又道:“说来听听吧,指不定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能够为你答疑解惑。”
任元浩稍稍整理了思绪,以一种极为困惑的语调说道:“婆婆,人们都喜欢说什么眼见为实,就像我刚才看到那个女人被一群男人摁在水池子里,理所应当的想到,是一群男人在为难一个女人,您说,对吧?”
“至少大部分人看到的事实,的确是这样。”老妪答道。
“那么,如果事实恰恰相反呢?如果那个女人是个大恶人呢?”任元浩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提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去救她吗?”
老妪突然笑道,原本眼瞳里犀利至极的光,蓦地变得柔和了许多,“原来你的疑惑在这里,那好,我来告诉你,无论重复多少次,你会去救她。”
“为什么?”
“其实救一个恶人比救一个好人更加难得,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因为你救人的条件反射,比你考虑问题的反射弧更短,当
你的眼睛捕捉到这一情况的时候,你心头救人的反射弧直接跳过一切,于是你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救人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同时也是极为难得的勇气,小鬼,两个人之所以能在茫茫人海遇见,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是上天注定你们会有一段交集,与其顾虑再三,不如随心而动。”
“随心而动?”
“对,随心而动,便不会存在自我欺瞒,有时候你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脑子就会自动跳出一个阻止你这么去做的理由,一旦你被这个理由说服,那么你就连拿起兵器的勇气也没了。”
老妪缓缓起身,转而走到小卖部外,将那柄老旧的油纸伞交给了任元浩。
“斩断疑惑的最好方法就是随心而动,人生不会有第二次,活出那个真实的自我,你才能有所悟。”老妪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而这个笑容仿佛让她回到了年方豆蔻的时光里,明艳得宛如初生的朝霞。
任元浩诚惶诚恐的接过老妪先前一直在摆弄的雨伞,心里想着这件东西一定是婆婆极为珍视的东西,正要拒绝,却见老妪已经转身回到了小卖部内,趴在一张
掉漆的小桌上小憩,看样子并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