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环臂,打趣着朏朏 : “你怎么就能确保我一定就能回来了?万一我跟个活死人一样,只是吊着个命,才让这树长着。又或者,我一直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呢?”
朏朏昂着小脑袋瓜,很是得意 : “这棵树,厉害着呢,能窥看过去,预测未来。比那什么狗屁西王母的开明兽还厉害。”
“当真?!”连一两眼放光,抓住朏朏要得到确认。
“哎呀哎呀,做不得假,抓疼了都。”
连一松开了朏朏。
“我要怎么做?”连一很认真,很迫切地想知道温玉的下落。
“这是你的树,你想知道就能知道。”
连一手放着树干上,调动着浑身的妖力,向它输送着。
等到连一快力竭了,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也是求爷爷告奶奶一样给它喂妖力,虽然喂的我都快死过去了,才换了一个你平安回来的画面。”
“他是海神,要知道他的下落,肯定不容易。竟然如此,那把我的生命力也拿去吧。”连一这般说着。
“你有病吧,找人哪有豁出性命的,慢慢找也可以啊,总能找到的,你很急吗?”
照往常,朏朏这样怼她,她就要翻个白眼了。
但是此刻,她无比认真地看着这颗树说 : “很急。我想找到他,知道他平安,我才能放心。”
古树感应到她一般,吸取她的生命力,她都快消耗近三分之一的生命力了,古树还没有动静。
朏朏和谷行礼他们在一旁都要急死了。
“山大王好不容易回来,你是要搞死自己啊。”朏朏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终于,耗近一半时,古树终于停止了。
朏朏撇着嘴,委屈地问着她 : “你只有别人的一半寿命了,如此做,值吗?”
连一不回答他,朏朏也知道她的答案了,不值还会做吗?
朏朏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让连一豁出性命的是自己多好。
连一虚晃,她进入到了古树的内部空间,这里空旷却到处都是花草树木,生机勃勃。
一个如同水晶球般的,在空中朝她漂浮而来,她指尖刚一触碰,那水晶球便宛如雾气一样破散了,然后她看到了……
……
暗无天日的海底深渊,隐约能看见几根如人大腿粗细的铁链。若是走近,你便能瞧见那铁链上已长满了绿油丛生的小植物,也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年头。
而这铁链尽头,锁着的,是个小孩子。
两根铁链穿透他的左右锁骨,两根铁链穿透他的掌心,两根铁链穿透他的脚掌。还有一根,竟锁住他的脊骨。
足足七根铁链!
他每长大一些,便要忍受着铁链一点点嵌进肉里的痛,比起那些疼痛,那让他煎熬的是新肉长出的痒,疼痒难耐,他一动不能动,无法疗伤,甚至连挠一挠都做不到。
小小少年闭着双目,看不出生死。
若是他醒着,你问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因为,他生来就有罪。
他自有意识时,便被这样锁住了,他的父亲告诉他,他出生时,海水倒流,天生异象都惊动了西王母,西王母忌惮他的出生。
这般忌惮,何不杀了他?
杀不死,别人修炼千年万年,道尽了心酸也不一定成神,而这个小小少年生来便是神。
他面前的本平静的海水突然被打乱了一下。
这时,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美丽,却宛如这深渊一般毫无生气,毫无灵动可言。
他紧盯着眼前出现的这人,沙哑地开口 : “父王。”
“我来看看你。”
他不言语,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眼前人。
第一人这人说来看看自己时,给自己的脊骨上多加了一道锁链。
小孩子不曾见过光亮,所以无喜无悲。父亲少言寡语,也不曾与他多说过话。
“玉儿,你恨我吗?”那父亲表情痛苦地看着他,企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男孩疑惑,他不理解,什么是恨?
“你肯定恨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让你好好长大。若是你母后还在,肯定也要怨恨我。”那父亲自言自语说着。
男孩更疑惑,什么是母后?
“惩戒链不用再加了,只怕加了也没有什么用了。”那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便消失不见。
这无底深渊,又只剩男孩一人。
男孩看了一眼手上的锁链,喃喃低语 : “又长出了几个。”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锁链上那一抹新绿。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