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识海内,是一片虚无,所见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亮的刺眼。
突然一个声音在连一身后响起。
“你在找谁?”
连一猛然回头,是和尚。
和尚茫然的眼神带着不解,手里捏着一支纯白色的花。
“和尚……”
和尚歪着头,随后又自言自语着 : “我在找谁?”
……
“和尚?”
再唤他,他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盯着手里的花,喃喃着 : “我在找谁?”
他手里的花朵突然迅速的枯萎,然后化成一只血色蝴蝶,在和尚眼前翩翩起舞。
突然蝴蝶变异般,冲着和尚想开血淋淋的大口,吓得和尚往后撤一步,跌坐在地。
连一手抓住蝴蝶,直接捏碎。
她伸手要拉和尚起来。
和尚看了看她的手,又喃喃道 : “好看的东西,竟是骗人的。”
和尚缓缓地将手搭在连一手上……
刚一触碰,连一顺便被巨大的记忆碎片冲击,和尚的整个识海都变了,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和尚的记忆……
……
崇光国的一隅,一个男孩被噩梦惊醒。是地棠和尚。
醒来仍是半夜,浑浑噩噩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男孩每晚噩梦缠身,好似也习惯了。
地棠和尚小心翼翼的翻下床,在黑夜中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另一个房间里,一阵男声咳嗽更是打破了静夜。
他蹑手蹑脚翻到隔壁房间,看着那床上的男人,他轻轻将被子给男人掖掖好,临走时,眯着眼,借着月光好像看见桌边烛台下还放了纸,他将纸规整一下,放在离烛台稍远的地方。
然后又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的睡下。
翌日一早,和尚早早起床,小小的身子才高出案台一点,踩着板凳做着饭菜。
隔壁男人也已经起来,来到厨房灶台处添柴,火光映照着男人凸出的面骨。
男人不胖不瘦,即使面色发黄难看,眉目也清秀。
“继儿……咳咳咳”,男人喊了声和尚,还没说出完整的话,又开始咳了起来。
和尚,幼年时的名字,叫徐继。
徐继忙放下勺子,从凳子上下来,脚上偏大一码的鞋差一点脱落。
徐继塔拉着布鞋,跑到男人面前替他顺背 : “爹爹……”
“咳咳咳!”男人似乎要把肺咳出来才罢休的模样,咳了许久才缓下来,握着徐继的手 : “今日不去做工了,告个假,带你将昨日新学的字温习一遍。”
徐继抿嘴未语。
“怎么?”
徐继想开口,但对上父亲探究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了句 : “没什么。”
徐继将米汤盛出,父子俩就着野菜做的咸菜,将米汤吃了个干净。
吃饭时,米粒掉在桌上,徐继便捻起送入嘴中。
徐继家里,没有多穷,但也不富。
穿的起布衣,吃的起米,温饱也能解决。
只是母亲早丧,家里只有父子二人,父亲久病,家里靠着老一辈攒下的碎银子,和徐继跑到医馆做做扫地清洗的杂活赚钱为生。
父亲科考四次不中,如今还是呆在家里读书,但是,他久病的身子骨,谁知道还能不能经得起折腾。男人生了执念,不信邪一般,考了这半辈子了,非得考上不可。
徐继收拾了碗筷,男人坐在那里等着他。
照这男人的话说 : 君子应该远庖厨。
小小的徐继,倒是担起了养家的责任。
徐继收拾完后,便跑去了医馆,跟大夫告了假。
走时,大夫把药包拿给徐继 : “继续喝着,加了几味。”
“谢谢康大夫。”
“你爹的情况,我早就说了,痨病你也知道,顶多撑一撑,劝劝他,别惦记着劳什子的科考了。”
徐继沉默着不说话,大夫见状摇头叹息一声。
徐继回了家去,摊开药包,便准备熬药。
听着屋里父亲的咳嗽声,他手里捻着其中一味药材,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他手里的药材,是地棠,治痨的。
他还是仔细熬了药,端进屋里时,父亲手里拿着笔,另一只手拳状掩着嘴咳嗽。那笔上的墨渍染污了纸张。
父亲接了药喝了,便拉着徐继开始温书。
许是对徐继有厚望,所以对徐继十分严厉,学了两个时辰下来,他小手上已经是被板子打红的手。
父亲已经躺下休息了,徐继坐在门前石阶上,捧着打红的手掌吹气。
睫毛低垂扑闪扑闪,自言自语着 : “还好,不是清冬。”
不是冬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