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 / 2)

病,倒的倒;二是平南郡和南藩交界处林密而水深,即便是打散了岭南的匪军,稍微剩点残兵龟缩在里头,隔个几年又能拉出来新一支队伍。

就这么磋磨了好几年,大晋急于休养生息——反正平南郡又不是什么富庶的地盘——而当时的匪军头目穆茹恩经多年僵持也是筋疲力尽,最后终于被朝廷招安,领了个世袭的岭南王封号,在平南郡经营着自己的小王国。

自此,大晋皇帝和岭南王定下契约:岭南王向大晋称臣并纳税,岭南王可以统领岭南军,但是一切军需由自己承担——只一条,岭南军需负责在大晋南边挡住南藩的侵扰。

但岭南王始终存有异心,这些年也从平南郡慢慢向北侵蚀,占了鄱南郡内扬子江以南的不少好田地。故而大晋在长岭山脉一带驻扎了关中军,为的就是牵制岭南王。

皇帝的话语像是忽如其来的一记惊锤,砸得两位大人都有些发懵。

褚太尉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略觉得有些不对。“陛下所言甚是。但还请容臣请教陛下,当下我们手中并无指向岭南王的实质证据,若是指认他为刺杀齐王的主谋,实在是难以服众啊。更何况三皇子谋反一案中,岭南王交出了一干反贼,但他自己只认管教疏忽,而决计不认谋反的罪名。如今若是让他担下罪责,臣担心逼急了那佞臣,他干脆孤注一掷,反了可怎么办?”

皇帝叹口气,“这便是朕迟迟不愿查那紫杉木弓的原因呐!可如今总得给突厥一个交待。你俩给朕想个法子,这事怎么办吧。”

褚太尉倒是还想把罪责甩到黎家头上——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黎家的罪名也够多了,皇帝先前也说要把黎家在长岭郡上上下下的裙带们撸个干净,而关中军又不能动。看看眼下证据,这刺杀齐王的罪名,想来想去还是塞给黎家合适。

听他回答,皇帝笑而不语,只是转头又问林丞相。

林丞相比方才冷静许多,皇帝的那些话他在心底反复咀嚼过几遍,居然尝出了点别的意思——皇帝想要收拾黎家是真,想保下关中军是真,担心岭南王趁机作乱也是真,但先前不查紫杉木弓绝不是因为怕逼反了岭南王。

这个理由看似极为合情合理,可皇帝早不说晚不说,在朝堂上不说,私下里和齐王也不说,偏偏等一切查完准备定罪,这才拿出来说,明摆着就是皇帝被逼急了才想出来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丞相在心中唏嘘几分:与其说现在是拿大厦将倾的黎家给岭南王顶包,倒不如说,是皇帝在用岭南王做借口,暗示他们两个臣子,齐王被刺一案的真相不必深究。

只是,为什么呢?

林丞相抬头迎上皇帝那复杂的凝视,不知为何想起多年以前,齐王殿下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时的皇帝推动官制改革遭遇阻力,又被南方抱团抗旨的世家大族气个半死,不论在朝堂上还是在御书房里,眉头锁着就没松开的时候。可当他抱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显摆给林丞相看的时候,眉眼间都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明诚,你瞧,如今朕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丞相还记得这句话,实是因为那时皇帝的语气和神情都鲜活得让他感到陌生。

先皇驾崩时皇帝才五岁——而彼时掌权的太后又并非皇帝生母。直至十五岁宫变夺权,皇帝的身边除了他,也就剩下那时候还瘦得像根木棍的曹公公。

往事如潮水,袭来散去,林丞相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他慢慢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让黎家担下刺杀齐王罪责不妥。投鼠尚需忌器,一个黎家死不足惜,刺杀齐王殿下的罪名担了也就担了,可却容易为四皇子殿下遭来口舌。齐王和四皇子殿下兄友弟恭、情感笃厚,若是因为黎家的缘故,被讹传成兄弟阋墙也是极有可能的。那岂不是让岭南王白白看了笑话?如此看来,还是得换个稳妥的方法。四年前齐王殿下南下治理水患,安抚灾民,听说拘拿了不少长岭郡和鄱南郡的黑心粮商,逼着他们把家私吐出来救济灾民,由此得罪了不少南方的氏族。陛下此次打击黎家,也是有整顿南方氏族的目的,何不干脆合二为一,把刺杀齐王的罪名指向他们?”

褚太尉有些不满,这算是什么定罪?但皇帝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即应了下来。

“这法子挺好,太尉,你和丞相再琢磨琢磨,把这纸糊的罪名拾掇得干净些。当年南方水灾,朕听说老大为了刹住飙升的粮价,在南方也砍了不少人,挑几个已经诛了九族的,就说什么杀漏了的族人寻仇之类,把这刺杀的罪名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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