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爱女心切。”
仆妇深以为然:“这是自然,夫人最疼爱的就是我们家小娘子。”
说罢又微妙地看她一眼,“娘子还是想想如何救人吧,若是同上次那庸医一般,我们夫人的怒火,娘子这细皮嫩肉的,可承受不起。”
说话间,刺史千金的院子到了,那仆妇瞪了苻光一眼,“女郎的院子,这药童就先候在外面吧。”
兰亭冲苻光点点头,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那仆妇却并未带她往昨夜探过的正房寝室之中去,而是脚下一转,进了东厢之中。一进厢房,兰亭便闻到浓烈的香火气,脚下一顿。
那仆妇隐晦看她一眼,“娘子脚下小心些,莫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
她作出谨慎的模样微微颔首,不动声色打量起四周。
昏暗的厢房之内,窗户紧闭,四周的家具饰物都被清空了去,只留下中央一座佛龛,周围挂着经幡,密密麻麻贴着鬼画符般的符纸。
佛龛周围,除了能落脚的地方,全是层层叠叠的红烛错落有致地摆放,形成了个她看不懂的阵型,烛阵中央,一碗鲜红的液体静静放着。
兰亭自幼习得药学一脉,本就嗅觉过人,方才被烛火气息掩盖住了不曾发觉,如今才隐约闻到空气中的腥气。
那是人血,还是十分新鲜的人血。
而那佛龛对面正中的地方,摆着个蒲团,蒲团上跪坐着位中年妇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绛色衫裙,发间一抹透额罗,帛巾未披,胸前倒是挂着一串佛珠。
兰亭心知,这便是刺史夫人徐氏了。
周围几个婢子仆妇俱屏声静气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只等那烛火要灭时,才静静地上前续上。
徐氏手中佛珠滚动不停,口中念念有词,那领路的仆妇正欲跪下禀报,被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连忙停住动作,退至一边。
屋内众人就这么安静地等了一刻,徐氏手中的佛珠才停下。
立时有婢女上前搀扶她起身。
待徐氏转过身来,兰亭才惊觉她脸色的苍白与那瘦骨嶙峋的形容。
与那躺在榻上昏睡的刺史府千金恐怕也没什么差别。
兰亭想到了长安城中为她落泪的母亲,心中叹息,这世上的为人母者,大抵都如此。
那原先领头的仆妇终于见缝插针地迎上去行礼,“夫人,这便是问心堂来的大夫,兰娘子。”
兰亭走上来福身问安,徐氏只略掀了掀眼皮,目光划过一丝诧异,便低头饮茶。
“女大夫?”
兰亭道:“正是,堂中知晓是为贵府娘子诊治,特派儿前来。”
见她口齿伶俐,做派也大方利落不卑不亢。
徐氏放下茶杯,认真看了她一眼,才惊觉这娘子生得过于齐整。
但她只对兰亭的话感兴趣,冷笑一声:“问心堂关门四月才知道火烧眉毛,早干什么去了?听闻裴氏也是杏林世家出身,怎么如今做了官便忘了本?卖出的药将我的清心害得如此惨,还好意思说什么特派人来诊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啪”的一声,茶杯迸裂,瓷片四溅。
一众下仆跪了一地,气氛愈发肃然,兰亭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模样立在原地,任由那瓷片掉落在她跟前。
“夫人,贵府娘子昏睡四月有余,如今能维持性命无忧,全靠夫人日日精细照料,但娘子是否依旧越来越孱弱,若我没猜错,近日里连汤羹都用不下去了吧?”
徐氏双眼犀利地盯住她,面容中透露着阴测测的神情,“你如何知晓?”
兰亭继续:“普通人维持一两月已经是极限,娘子能坚持至今,全靠夫人一片慈母之心。”
“可这慈母之心也难违生死有命,若再不将娘子救醒,只怕时日无多。”
话音落地,徐氏脸上难以抑制地涌现出哀痛之色,转而变成无尽的愤怒。
“救醒?我难道不想让清心醒来么?是你们那毒药害得她如此!”
“我可怜的清心......”
徐氏口中喃喃着女儿的闺名,面色难得有些茫然。
兰亭见状正欲趁热打铁,谁料背后的门一开,有人告罪。
“母亲恕罪,今日身上不太爽利,午间起得迟了些。”
闻声望去,只见一黛色衫裙的年轻妇人搀扶着婢女的手急忙走进来。
面容姣好,只是略显憔悴,敷着一层厚厚的脂粉掩盖,听其称呼,应是刺史府的少夫人林氏。
徐氏又恢复了冷肃的模样,见她来了,皱眉道:
“说了多少次,若是身子不好,便多加调理,怪道大郎同你成婚这么久,一儿半女都无。”
兰亭眼睫微动,想起了昨晚。
林氏脸上不见分毫异状,只是连声应下,又问道:
“来时便听闻那问心堂新来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