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呢?我要跟着娘子!”她瞪他一眼,不客气道。
云渠不解前些时日还叫自己“云大哥”、“云郎君”的小娘子怎么态度大变,但还是笑道:“你家娘子星夜前来,必是有要事相商,咱们在此处打搅了才不好,还是出去等候吧!”
日面不服,正要叫兰亭,便听自家娘子吩咐道:“日面,随云郎君出去吧。”
云渠挑眉看她,侧身让路,日面忿忿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便往外走。
屋内,兰亭坐在榻上,与苻光隔着案几相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软底鞋上,白玉兰纹栩栩如生,针脚细密,点缀的圆白珍珠轻颤,随着主人的动作起伏。
兰亭察觉到他的眼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苻郎君。”
他视线一触即离,抬目一笑,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兰娘子深夜过来,是后悔了?”
兰亭没有废话,直接道:“我来谢谢郎君救命之恩,郎君那时,一直未曾离去么?”
苻光不置可否,“我只是闲来无事碰碰运气,果然没有白等,周其芳心狠手辣非你所能想象。”
“再说,我还指望着兰娘子给我二人一处庇护之所,只要我在,娘子死不了。”
他伸手去端茶水,欲给她倒上,却被一双柔荑轻轻拉住袖子。
苻光一顿,目光深深将她凝住。
兰亭却面色不改,垂眸看向他手臂:“郎君受伤了。”
苻光不以为然,“几道瘀伤罢了,算什么伤口。”
兰亭并不相让,取出随身的药瓶,问他:“这里可有热水和巾帕?”说罢,又起身欲往他这处来。
苻光反手将她手腕握住,触手一片柔软细腻,二人目光相接,屋内突然一片静默。
“兰娘子,似乎很关心我?”他语气戏谑。
“荷月里湿热,郎君的伤若是不加以处理,极易发炎感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是医者,没有不管的道理。”
她认真看着他,目光中一片清和。
“再说,郎君已经救我数次于危难之中,我自然要报恩。”
苻光笑了笑,忽地松开手退回原地。
“巾帕在屏风后,水盆在架子上。”
兰亭依言去拿,又将巾帕打湿,将药粉铺在绷带上,才转过身道:“脱下来。”
苻光挑眉:“非脱不可?”
兰亭理所当然,“不脱如何处理那伤口?”
他一股脑地将身上那件襟衫脱下,露出半个精壮胸膛,正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转头却发现小娘子一脸古怪地瞧着他。
“怎么?”
“我让你脱下一只袖子,你脱衣裳做甚?”
苻光身体一僵,面不改色地穿了回去,才将袖子撩起来递到她面前。
“方才有些热。”
兰亭嘴角扬起一瞬,又抿唇向他臂上看去,眼神忽地一沉。原来那里早已淤青一片,几道狰狞地刀伤横亘其间,覆盖在纵横交错的旧伤之上,还往外渗着血。
并非他说得那么简单。
兰亭不再多言,垂首将巾帕轻轻覆于其上,耳边霎时传来一声“嘶”。
她抬眸看去,“疼?”
见苻光一本正经地点头,她便下意识地吹了吹。
伤口处如何,苻光已经感知不到了,兰麝香气弥漫开来,他心中也似拂来一阵清风,微微颤动。
见他不再动弹,兰亭才继续包扎。
一室静谧之中,兰亭徐徐开口道:“今夜前来,是为了求郎君一件事。”
苻光似是早有预料,并无惊讶之色,只悠然道:“你且说来听听。”
她正一圈一圈地缠绕着绷带,“刺史府这桩悬案,并不如何复杂,林氏自己心虚,害怕自己偷偷服用避子药的事情暴露,让刺史夫人发现私通真相,才暗地里给小姑子下了毒。但这毒药,却并不普通。”
她收束好最后一处,左右寻不见剪刀,索性将目光落到他身侧短刀之上,目露询问。
苻光瞧她一眼,露出个莫名的笑,直接将刀递到她手中去。
兰亭有些猝不及防,她本想让他自己划断绷带,却没曾想他直接给了她,但也并不曾犹豫,有些吃力地握住刀,利落地划了下去。
绷带应声而断。
苻光这才接话道:“你是说,那毒药有蹊跷?”
兰亭颔首,“观那小娘子昏睡的模样,本以为是寻常的千日醉一类的毒药,虽不常见,往那黑市上一寻,也是有的。但我闻过你从重栀那里夺下的药包。”
她目光中带着些凝重,“那并非千日醉,而是我在先祖所撰医案中见过的一种毒,名曰含笑曲,里面加了一味大邺境内所没有的药材。”
“是什么?”
烛火噼啪一声,门外倒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