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3)

你是不是不识字,几个大字直接把穆白给敲懵了,他什么时候暴露出自己不识字了。

虽然,但是,他确实有很多字不认识也是真的,可他真的不是个小文盲啊!

这句话说出来后,林宜臻能很明显感觉到周边的空气跟着瞬凝,眼前人的小脸唰地变得苍白,握着笔杆的手指微微收拢,甚至连他握笔的姿势都不太对。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应当不至于真的大字不识一个,否则如何能进入微山学院求学,还是以寒门女的身份入学。

当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刻,穆白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承认,而是咬着唇瓣,梗着脖子为自己狡辩:“我怎么会不识字,夫子可是在课堂上经常夸奖我,不信你随便考我一句,看我能不能背上来。”

没有底气支撑的后果,就连那声儿都虚浮得站不稳。

对于他死鸭子嘴硬的做法,林宜臻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抽出一张白纸递过去:“既然你识字,就写一段《中庸》里的句子。”

“啊?真的要写嘛。”咬着唇的穆白眼睫半垂,手指头扣着笔杆子蔫蔫得十二月份被霜打折的茄子。

这,实在是有些过于为难他这个小文盲了。

不对,他也不算是文盲,只是有很多字不认识,加上不会用毛笔写字而已。

“你不是说自己识字吗,想必写一段《中庸》里的《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林宜臻见他犹犹豫豫,讪笑一声,“还是说,你想要写一遍醉吟先生的琵琶行。”

对比于前者,后者的难度不可谓不大。

自始至终琵琶行不单单是一首长篇叙事文。更是一篇借用对琵琶男一生不幸经历的描述,揭露了封建社会中官僚腐败的不作为,致使民不聊生,满目疮痍,拥有远大抱负和才华的人得不到重用等不合理现象,自己无辜被贬的愤懑之情。

接过白纸的穆白听到《琵琶行》,他搜刮了一圈脑袋,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琵琶行》,如果他不写出来,岂不是默认自己是个小文盲。

微山学院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文盲求读,而且他也不敢赌,她会不会把此事报给山长听。

可是当他撩起宽衣袂立在桌前,毛笔蘸墨对宣纸,又不知从何处下笔。

艳红的小嘴半张半合,低低唧哝:“毛笔应该怎么用啊,白纸那么的贵,要是不小心写废了怎么办。”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后面的几句话又是什么。”

他自以为小声地碎碎念,正一字不落地传到转过身,手上拎着一盏茶壶倒水喝的林宜臻耳边。

林宜臻嘴角抽了抽,他说话能在小声一点吗?

时间一点点地从指缝间溜走,月亮也从云层里露出全貌,少年嘴里极尽崩溃,又带着点儿哭泣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偶尔还能听到布料摩挲纸张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将那张纸,团起来扔在地上,要么偷偷藏在袖口,装模作样,又或者是抓耳挠腮得不知如何下笔。

林宜臻饮完小半杯茶水,转过身,问:“写好了吗。”

“啊?”林宜臻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得穆白手忙脚乱得差点儿打翻了手边的月兰墨砚。

“写,写好了。”结结巴巴的穆白抬起两只手,乖巧地将写好的纸张递过去,他的嗓音细细的,小小的,脸蛋却是红红得像扑了一整盒胭脂。

“我的字可能写得有点丑,你不能笑我。”

“没关系,我的字也丑。”

如果丑也分等级的话,她们两人嘴里说的丑,应该是国之牡丹炙其艳与落在墨砚上,沾了一身墨扑棱棱染白纸的大扑蛾子。

其她人在如何也是白纸黑字,他是黑纸上横竖找不出几处白。

“那个,我,我写的字是不是很难看啊。”揉搓着衣角的穆白很有眼力见的,看见她眼底冷凝,整颗心不安地跟着七上八下。

“还有,我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背给你听,还有我真的认识字,只是字写得难看了一点。”说得太急,穆白嗓音都要跟着染上了一层薄薄哭腔。

“不会,挺有个性的。”只是一眼,林宜臻就不忍心在看。

林宜臻没有直接拆穿他大概是个小文盲一事,而是取出一张宣纸,紫毫笔蘸墨饱圆,一手挽袖一手落笔。

抬笔写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

落笔间如溪涧落花溅起一池涟漪,又似龙飞蛇游,笔酣墨饱浸木三分,收笔间锋芒锐利却不伤人。

穆白虽然不太会写毛笔字,也能看得出这一手草书写得极为漂亮,眼睛落在他旁边歪歪斜斜得像死蛇挂树上的字,难免臊得发慌。

为什么用同样的毛笔写出来的字,他的字就那么的难看。

林宜臻收笔搁墨:“从今晚上开始,你每天都要对着我的字临摹最少一篇,记清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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