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得开心点儿。”布雷斯融进了客厅,我拐去了侧厅,他是天生的派对生物,我却为接下来的任务紧张得要命。
我不是没见过宴会的阵仗,但我过去从来都只是个旁观者,常常和德拉科用讥讽的目光扫视那些不通世面的傻瓜,然后在下一个转角肆无忌惮地对其取笑一番。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躲在侧厅里,思考从某一位宾客嘴里套出话的可能性大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德拉科换上一本正经地表情走到那些人旁边举杯,而我永远被留在了适合观望的地方。
我们之间只隔着八月二十四日的一场大火。
束腰礼服让我觉得喘不过气,人的目光让我反胃,绞尽脑汁的漂亮话也让我恐惧。
“只要她一出现,那些男人就少不了去献殷勤,她捉弄人的手段好玩儿极了……”扎比尼夫人是这么评价我妈妈过去的样子的,“你和初弦长得真像。”
我把头垂得低低的,看着花窗里自己脚尖的倒影,然后终于抬起手碰了碰那玻璃——深呼吸——最后抬起脸。
借着反光,我看见,礼服上细细的宝石被箍在裸露的肩颈下方,到腰部已经碎得像钻粉,把裙子的下摆点缀得像是卷进深蓝夜空里海浪,随着光线的每一次变动而翻涌。
花窗玻璃的倒影里也不再是一个没精打采的小屁孩了。
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自己的脸——我看自己脸上不对称的两颗泪痣,看自己鼻梁上的小突起,看自己尖尖的牙齿——最后得出结论,我长得不像奥古斯都。
于是我终于做了个坦然的表情,美丽不是可耻的东西。
本杰明布里顿的音乐停下来了,这是一个信号,意思是那个男人现在正往这边走过来——那个囿于破产的第二继承人,扎比尼夫人一心想要摆脱的丈夫,魔法部人事局的老员工。
我也迎着他来的方向走过去,在扎比尼夫人走进房间和他“谈谈”之前,他是我的。
开始上年纪的男人总是喜欢在年轻小姑娘面前摆出一副友好又愚蠢的样子。
我说找不到朋友的包厢了,他就笑吟吟地请缨带路;我们迈上台阶时他说他早就对宴会感到厌烦;穿过阳台时他说如果我肯多来露脸几次,情况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走完长廊时他绅士地冲我伸出胳膊,我挂起微笑把手搭了上去——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么说,你还在上学呢?”他借着惊讶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是的,先生。我们黑魔法防御课老师肯定会因为我没做作业杀了我的,可是谁能拒绝玩乐的好机会?”我欢快地拿出一副顽皮而幼稚的语气,从手从他胳膊上挪开,转到茶几旁边,从玻璃器皿里倒出两杯酒。
“学生这么做可不太好,你们黑魔法防御课老师真是要伤心了。”他倒是很自觉地来认领自己的那杯酒了,还神经质地挑选了一番。
我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速战速决最好——借着抬起杯子掩盖自己紧张的表情,杯子里有股熟悉的味道。
“别拿我当小孩子!”我接着嗔怪地撇了撇嘴,“她伤心才好呢,真不明白乌姆里奇女士是怎么拿到这个职位的,我听说她明明在魔法部待得好好的!”
“乌姆里奇女士?噢,你说那个清洁工的女儿,别人不知道,我可了解得很呐。”男人一边瞧着我,一边轻蔑地谈起了乌姆里奇,就好像他一届职员可以完全不把乌姆里奇这个副部长放在眼里似的,我适时地表现出了崇拜和讶异。
“清洁工的女儿,乌姆里奇女士的父亲是清洁工吗?我们从没听她说过,我们都以为她父亲是威森加摩里的大人物呢……他是不是已经退休了,难道乌姆里奇不想承认这个父亲吗?”
“维修保养部的人全都是清洁工,”男人做了个果断的手势,看了一眼门口,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移了话题,“人事部就不一样了,大人物们带来你没见过的新世界。”
我也看了一眼门口,盘算着扎比尼夫人出现前我还有多长时间:“即使是清洁工,他们父女感情应该也还不错吧,不然做母亲的该有多尴尬……”
“让乌姆里奇见鬼去吧。”男人朝我走过来,那只假意将酒杯放回茶几上的手猝不及防地扣上了我的腰,“你要找的朋友在哪呢,小机灵鬼?”
他凑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高级香水无法掩盖的,烟草皮革的气味,我笑笑别开了脸:“先生,我还没成年呢。”
“所以你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你就不该独身一人来这种地方……”他喘着粗气把那只放在我腰上的手往上挪。
“我说,要不咱们还是按我的舒适区来吧。”我看了看天花板。
“你想怎么都成……”他冲着我的耳朵窃笑,以至于他的脸重重撞击在地板上时,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在手里转过一圈儿,刀刃去寻找脖子上蓬勃跳跃的动脉,我蹲在了地上:“我问你答。”
左脸几乎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