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坐在刘虞不远处,案桌上摆满了各种公文。
对于这些,曹操可以说信手拈来,没有任何压力。
他故作的翻开奏本,静静的等着刘虞解开谜底。
刘虞破天荒的与他叙旧,必然是有所图。
果然,好半晌后,刘虞回过神,自嘲的摇了摇头,看着曹操微笑道“我记得孟德之前一直渴求血战沙场,建功立业,效仿卫霍,名垂青史,万世扬名,世事多变,孟德,初心改否?”
曹操神色不动,道“初心不改,纵横万里,只为不世功业。”
刘虞审视着他的表情,慢慢点头,道“若求功业,对于孟德来说,易如反掌。人之一死,万事成空,唯有名声可垂后世。陛下欲中兴大汉,能臣名将,必流芳百世,唯万世所仰。相比于万年史册,生前的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又算得了什么?”
曹操听懂了刘虞的话,不动声色道“刘公说的是。”
刘虞在曹操脸上看不出什么,道“过几日你便出京吧,先去并州。那边地广人稀,形势复杂,且须用心。”
曹操对于刘虞这个安排有些无法完全理解,沉吟不语。
要他出京,是要驱离他朝廷核心,将他变成一个执行者,无法掌握大权。
可在这种时候,年底将近,刘虞眼见大限将至,明明大司马府离不得人才是。
曹操一时想不透彻,还是不动声色的道“下官领命。”
刘虞见他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加沉重。
这样一个隐忍的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
‘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
刘虞目光不离曹操,心里轻轻一叹。
他就要死了,能做的并不多,对于曹操的制衡也未必有效。
大司马府有炭火在燃烧,并没有外面那么冷。
大雪在洛阳城飘个不停,将洛阳城装裹的一片银白,仿佛只有一个颜色。
三法司以及皇城府、黄门北寺狱并没有停歇,按图索骥,一个个人被或明或暗,或静或闹的带走,消失的一干二净。
无声无息的寒意从洛阳城向外肆意,各州郡也陆续展开行动,以往一些不能动,不好动的人,被以各种理由带走,而后再也没有出现。
在‘五斗米教勾结叛逆,渗入朝廷,图谋不轨’的大帽子下,几乎没人能反抗。
各州郡同样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依照尚书台的命令,开始为着明年种种‘新政’计划做着准备。
但压力最大的不在地方,而在尚书台。
宫里给了前所未有的宽容,这种宽容令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永汉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距离明年已经没有几天,尚书台还在加紧做着准备,最后一次会议,如期到来。
尚书台大会议室,尚书台以及六曹九寺等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诸多官员齐聚。
这种规格的会议是极其少见的,由此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荀彧坐在主位之上,这位年轻的丞相并无多少威望,甚至于,在座的,九成以上都比他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
荀彧神情威严自重,一眼扫过众人,道“‘新政’的各项内容基本定下,还有一些争议较大的。第一,是关于九品中正制。第二是入仕大考。第三是税收。第四,是三法司地位与职权划分界定。第五,是关于朝廷制度的改革与恢复。第六,是关于‘新政’的推进计划与目标。诸位,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大议,诸事不可再拖,都说说看法吧。”
荀攸作为吏曹尚书,神色思忖的道“丞相,关于九品中正制,吏曹并不反对。只是其中的推举、选拔、定阶,涉及十分广泛,牵扯颇多,还请丞相给予时间,以令吏曹好好筹算,尽可能的拾遗补缺。”
这九品中正制,宫里可以说酝酿多年了,之所以一直无法落实,最大的阻碍,便是朝廷各官员反对吏曹一把抓,这样就剥夺了他们推举官员这项最重要之一的权力!
荀彧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道“吏曹总览官吏的选拔、调迁、任罢,已是定制,不可更改。御史台,廷尉府可有异议?”
荀彧说着,突然看向了刘协以及廷尉王朗。
“没有异议。”刘协向来极力远离朝政,对于荀彧的问话,自然不会出声反对。
倒是王朗沉吟不断,并不开口。
‘颍川党’已经霸占朝堂,要是这九品中正制再落入‘颍川党’手中,岂不是天下世族任由其拿捏?
荀彧见王朗没有说话,并不急。
其他人同样在等着王朗说话,偌大的议事厅,落针可闻。
王朗看似是孤身一人,可他是前任丞相杨彪留下的唯一‘亲信’,很自然的继承了杨家在朝野的政治遗产。
王朗并不是杨彪那样无为之人,纵然低调内敛,可在不知不觉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