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领大军,沿着官道,从洛阳出发,将途径兖州、冀州,而后抵达幽州。
曹操一众部将谋士这会儿全都骑着马,不时回头,看向后方。
即便视线被遮挡了,还是频频回首。
走出不知道多远,武将、谋士才逐渐分离,各司其职。
唯有贾诩,曹洪,曹仁,曹昂等人还陪在曹操左右。
曹洪见没有外人了,凑上前道“司马……咱们……就这么去幽州吗?”
他一肚子话,但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只能改成这样。
曹操面无表情,对着一望无际的北方,道“除了文和,其他人都去吧。”
曹洪一愣,刚想说话,被曹昂拉了一下,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
曹操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贾诩,再不远处,是他带了多年的家族子弟组成的亲兵。
贾诩来到了曹操的身旁,白衣胜雪,一言不发。
曹操余光看了他一眼,道“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目不斜视,道“司马说的是洛阳还是幽州?”
曹操狭长双眼寒意如霜,品味着这个问题,道“洛阳。”
贾诩少见的犹豫、沉默,直到仿佛察觉到曹操要转头了,这才道“司马不是已经看透了吗,何必再问。”
曹操心里想念郭嘉,每当这种时候,就格外想念。
郭嘉喜欢将事情做在前头,从来不让曹操担心,而且两人可以抵足而眠,彻夜长谈,毫无顾虑。
但贾诩不一样,这个人心思深沉,藏着无数心思,从来不肯臣服曹操,问一句答一句已是不易,惯常是一副‘我知道,你也应当知道’的反应。
这令曹操十分恼恨,却又强忍不发。
“说说吧。”曹操淡淡道。
贾诩听出了曹操的怒意,眉头动了下,道“事情发生在兖州,是司马所为,但到了洛阳,虽然掺杂了所有复杂局势,但归根结底,还是宫里的态度。”
“继续说。”曹操语气平淡,平淡中带着强烈的不耐烦。
贾诩转头看了眼曹操,情知曹氏被抄家流放,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沉吟一会儿,道“以我的推断,是陛下要照顾颍川党的态度,只能委屈司马了。”
曹操神情毫无波动,骑着马,笔直如松,毫无晃动。
贾诩见曹操不肯接话,只好道“说到底,陛下对将军也不放心。”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曹操,他微微抬头,看着北方,道“幽州呢?”
贾诩跟着望去,道“从刚才陛下的话里来看,已经决意尽早平复北方,击溃了乌桓,那凉州便可顺手解决。如果我推断不错,司马得胜归来,不会还朝,反而会继续推行‘军政分离’,直到朝廷做好准备,命将军出征三羌。”
曹操狭长双眼慢慢眯起,闪动着异样光芒,冰冻的神情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贾诩注意到了,这是一种豁然开朗,想明白了某些事情才有的表情。
他细细回想他刚才的话,道“司马,万不可掉以轻心,乌桓这次寇边不同以往,如果不能一击重创,一旦乌桓全身退走,那辽东将永无宁日。”
贾诩盯着曹操的侧脸,忽然换了一个语调,平静又意有所指的道“我倒是认为,刘公的安抚政策是对的,司马,或许可以结好乌桓,鲜卑等夷族。”
“哈哈哈……”
突然间,曹操放声大笑,面容绽放,一扫之前的冰冻。
大笑声久久不绝,发自心底,畅快无比。
贾诩被曹操这一笑怔住了,再次细思他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能解开曹操心结,让他如此痛快的。
不远处的曹洪,曹昂等也眺望过来,面露疑惑,但没有命令不敢上前,只能强忍着好奇。
这贾诩,说了什么,让他们的司马这么开怀?
曹操笑了不知道多久,渐渐收敛表情,摸着胡须,双眼都是笑意。
贾诩疑惑了,是什么事情,让曹操居然忘记了抄家戍边之痛,等了一阵,道“司马,是想通了什么?”
曹操笑容难退,摸着胡须,点头道“文和,我想通了陛下为什么这么做了。”
“哦,是什么原因?”贾诩问道。是什么原因,让曹操对抄家流放都不在意,还如此的高兴?
曹操却没有点破,望着北方,狭长双眼跳动着寒芒,淡淡道“文和刚才说,要结好乌桓?”
贾诩观察着曹操的表情,道“是,以作不时之需。”
曹操瞥了他一眼,语气越发淡漠,道“文和还记得,之前那些劝我谋反,自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吧?”
曹操在冀州,在兖州,在青州,在豫州,都不止一两人劝他自立,以图大业。
但无一例外,都被曹操秘密斩了。
贾诩神情如常,没有任何惧意,道“司马,曹氏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