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泛闻言一惊,敲响了魏析等人的房门。
水漫过堤坝桥梁,那可不是件小事,要是这雨势不停,迟早会酿成巨大的损失。
众人皆被这罕见的雷声给惊醒,迅疾聚在廊中,面上都是肃然。
成泛见到魏析,将焦灼压下:“郎中,刺史府中人来唤我们去厅中议事!恐怕事情不小。”
魏析向来乐呵的神情也随之一整,边走边道:“我们估摸着要分几路与刺史府、县衙中的人一起出去查看情况了。”
成泛之前几乎未曾亲见如此恶劣的天气,那暴雨奔流不息般绵绵不绝,连成水雾。
她向外看天,这天沉沉墨色,似要将这建州覆盖完。
刺史府的正堂辟来作为议事厅,待成泛他们匆匆赶到后,见里面早有十余人或坐或立,神情均严峻。
见到魏析他们过来还欲行礼,坐上的林鹤梅摆手让他们上前,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轻松。
“劳烦几位前来,方才又有人来报,通县县郊的连山村已经有农田淹没,甚至有些庄户人家的屋舍也被冲倒!”
魏析一惊,他们只从那婢女口中知道县城里面水淹桥梁,还以为情况不严重,但听这郊外的状况,已经超出了大家的预想。
成泛看了眼沉吟的魏析,快速问道:“可有伤亡?”
林鹤梅摇头:“目前还没有,只是若不及时撤离村民,连山村人危险!县衙已经派人手过去急救。”
成泛心中定了一下,有人去了,那就意味着还有机会救险境中的村民出来。
魏析道:“那目前需要商议的是何事?”
林鹤梅环视了魏析带来的人一圈,慢慢道:“这次水患,建州需要郎中所带的各位出力,以带建州走出困境。”
成泛与魏析眼神一对,知是戏肉来了。
魏析只叉着手,弯腰惶恐道:“别驾言重,吾一行来建州便是为了襄助别驾,以治理水患。”
成泛转眼一看,周围除了别驾、长史,还有通县杨县令等人,大部分是昨日晚间打过照面之人,只除了别驾身后戴垂纱斗笠的灰衣人。
她将目光转向那斗笠人看了几眼,却觉这人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意味。
在她看向那人时,成泛也明显能感到那人回看了她几眼,那眼神似乎要透过面纱捅向她。
成泛见怪不怪地转开头,想必又是一个隐瞒身份的人罢,就是不知,这个与她有什么样的牵扯了。
她回过神来,正好听到林鹤梅沉着语调,满是真诚:“……某万万没想到子让如此通情达理,只是这次灾患地区较分散,需要将子让带来的人打乱分开去不同之处。”
魏析心中纳罕,昨日对这事闭口不谈的是他们,怎么一晚上过去,亲切使唤他手下人的还是他们?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不是真让刘适说中了,经过彻夜探讨,他们总算认为将他们纳入其中的利处远大于弊端吗?
但面上还是一脸的客套,既然对方唤了自己的表字以示亲近,他不妨也这般称呼礼尚往来。魏析连连道:“我们不了解建州水利之事,自然以鹤梅兄马首是瞻,共同出力!”
那坐着的林鹤梅一下站起,上前一拍魏析双肩,略显激动道:“子让兄是爽直人,我还正忐忑子让兄会不会婉转推拒。”
成泛等他们的互相吹捧告一段落,转向林鹤梅问道:“今日刺史身体如何?”
林鹤梅为难道:“刺史近日身体不适,之前便与家眷搬离府邸择镇上宅院而居,今日也未过来。”
成泛心想,什么样的身体不舒服,会让一州刺史在如此境地也不出现?
“不过,刺史还是心系民生事宜的——”他转头看向原来身后站着的戴着面纱斗笠全然看不清人脸的灰衣人,“——刺史专门派了身边的邓先生来府中传递他的命令。”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熟稔。看起来这人之前就已经代替刺史出面过这些场合了。
成泛眼睛一亮,随即陷入浅思,这原来是舅父身旁的人,被派出参作为与会话的代表,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会是谁呢?
她不知晓。
正如她不知道那个想要掳走她的阮姓男子的一分一毫。
她与舅家半年通一次音信,都是舅母所书,里面絮叨的都是些家常与问好,无一句涉及政事时局。
成泛心中直叹气,近来出现了太多前世并未无所交集的人,有些她甚至从来都没听说过。
她原本预想了许多场景,可没有一个与当下重合。
也许在她决定男装假扮为李真元进入水部的那刻开始,或许更在在她应下与祁贺的婚事时,她的路途便变得扑朔迷离。
一切都是全新的。
是迥异于闺阁的一片阔大天地。
成泛瞧向那不远处的邓先生,不知为何,只觉这人处处透着古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