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泪,抱着怀中熟睡的藤月牵着薛鹤春随着难民出了城。然而被一小队敌国军队发现,薛鹤春引开了他们,自此失踪,他与藤月颠沛流离,最终到了满洲。
藤月的眼红了,控制着不让泪落下来。
母亲明明什么都知道。
没有人会来,碧城守不住。他们放过了别人,却不愿放过自己。
余红缨一截,未曾有言。
她已告诉了自己的选择。
樊若元是怨的,但樊将军不悔。
怨一城军民做了帝王宝座的牺牲品,怨将士死在人心不足的阴谋中,却不悔这双手还能执枪,不悔保护大郢子民。
不悔用自己的命换来如今的明安郡主。
“后来呢?”藤月听到自己的声音非比寻常的冷静:“齐叔后来为什么离去,长鞭之中的图纸呢?”
“我本想看着郡主长大,只是尹州王室告诉我,有人暗中在追查你我的踪迹。”
“他怀疑,是圣上。”
“魏明帝知道你我没死于碧城,想要传召于你,话里话外,更是查探碧城之前那批武器的消息。尹州可汗暗中斡旋,将你保了下来,我独自去了郢都。”
想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齐云天双手紧握成拳:“我走时带走了图纸,并将图纸与皇帝做交换,换你在尹州一生无忧。我本以为皇帝会杀我灭口,谁知他竟放了我一条生路。”
屋内似有什么东西打翻了,无人在意。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狗皇帝居然失信。还将你召回了郢都。”
他守着这个秘密被一路追杀,暗中有人一直帮他,他才得以逃到阳城改名换姓做一个小捕快,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
齐云天心中惭愧,未能守的了图纸,更没保护好藤月,让她如今卷入其中。
“齐叔,这不是你的错。”藤月的话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起码我在尹州这些年的快乐,是真的。”
这些年的经历让藤月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记得齐云天带她穿过重重火光,记得流亡途中他将仅有的一个馒头给了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怀疑,当年之事,与齐侍卫长究竟有没有关系?
为何他带着睡梦中的自己出了城后在尹州又不告而别?
多少个梦里醒来,都是自己孤零零地等在原地。
明安,明安。
好一个明安郡主。
是让她哪怕明白真相也要安分守己么?
君若不明,何以为安!
藤月气血上涌,但还是站起来,盈盈一拜,道:“司徒月多谢齐侍卫长大恩,他日定当相报!”
旋即,她的目光看向屋内:“萧统领,听墙角非君子所为,你还要听多久呢?”
“或许我是该叫你楼主,还是薛鹤春?”
“阿满,鹤春他……”齐云天踌躇着。
他在阳城这么多年,只知道禁军统领萧贺,却不知萧贺就是薛鹤春,那日在梁守文府中见到,也只是猜测。
这么多年过去,少年已与往日截然不同。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透着他有些觉得说不出的陌生,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选择相信。
藤月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男人笑着走出室内,欢喜道:“阿满,这第二份礼,你可喜欢?”
“不知萧统领指的是?”藤月道:“若是与故人相见,多谢萧统领,我欢喜得很。”
“为何要喊萧统领?你不记得了吗?这屋子是你当年想象的。我命人造了出来……”似有些不可置信,萧贺问道。
“萧统领,我已成婚。”藤月拉开了两步距离。
仿佛没有听到藤月的话,萧贺将杯中的茶斟满:“故人相聚,还是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吧。这尹州春色,是你最喜欢的。”
“萧统领不如有话直说,这一番引我前来,到底是为何?”
藤月笑道:“若说太子几个月前来青田山,只是为了在这小院和你把酒言欢。藤月万不敢信。”
“有何不可?我乃禁军统领,与殿下本不可有私交,在这青田山掩人耳目,不是甚好。”
萧贺将茶一饮而尽,话里带了些试探:“还是说,你急着回去见山下等你的裴映洲?”
“此事与裴大人无关。”藤月回。
萧贺与薛鹤春是同一人,却不同。
时间能改变很多,年少的情分和眼前相比,能有几分?
薛鹤春是父母救下陪她一起长大的竹马,是将长命锁挂在她脖子上的赤诚少年。
如今的萧贺则是魏明帝的心腹,郢都的禁军统领,更是神秘莫测的明月楼楼主。
名利权势,诱惑太大了。
藤月看不透,也不敢信。
起码现在,她不敢信。
她不知道萧贺的目的,但她很感激萧贺让齐云天将真相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