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壁炉里燃烧着白桦树的枝条,安静地用热浪将整个房间填满。
窗外冲天的白桦林在雪原之上排列整齐,如同卫兵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基地。
昨天下了一整晚的的暴风雪现在已经停了,外面的积雪厚得能够没过膝盖。门口有一条被大家踩出来的小径,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索菲亚坐在窗边,借着雪地反射的天光写行动报告,腿上还放着阿列克谢硬塞过来的暖袋。
“靠着窗边有寒气,”阿列克谢总是对弟弟妹妹们的身体抱有十二万分的担忧,仿佛他们还是当年那群一不留神就会夭折的小毛毛,“在身体里积攒的多了以后会关节疼的。”
厨房已经飘起了香气,是阿列克谢最拿手的罗宋汤。索菲亚都能想象到番茄和牛肉是怎样的在锅中幸福地翻滚至糜烂,融合成一锅暖融融的颜色。
窗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稳稳的,一步一个脚印的,一定是维卡拉,她一向在前面带头领路;在维卡拉身后小心翼翼踩着她的脚印,生怕弄脏自己的白靴子的是莉利娅;脚步声最轻的是阿纳托利,他还是喜欢躲在哥哥姐姐身后的年纪;脚步声音最大的是尼基塔,他走路一向不安分,正趁着维卡拉不注意带着列昂尼德往蓬松的雪堆里踏。
他们回来了一定会因为湿透的鞋袜挨阿列克谢的骂。
脚步声最轻快的是叶列娜。
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简直快要飞到了天上,隔着好远就能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在寂静的白桦林中传播开无尽的生机,仿佛雪地上升起的第二枚太阳。
索非亚笔尖不停,周密严谨的报告被以仿佛不需要思考的速度写出来。
一个小雪球“嘭”的一下打在她身前的窗户上,散开扑簌簌地往下落。
索菲亚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抬起头。
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们,站在白桦林之前对着她招手,生机勃勃,笑着呼出的白气快要把积雪蒸腾融化掉。
叶列娜的声音欢快得要飞上天空:“索菲亚!”
她一进屋就扑到了索菲亚身上,又被维卡拉拎起来脱掉沾满落雪的外衣。
尼基塔和列昂尼德果不其然挨骂了,列昂尼德还小,所以火力集中在尼基塔这个哥哥身上,阿列克谢说今天列昂尼德只要打了一个喷嚏就绝对不会让尼基塔吃苹果派。
莉利娅在一旁跟着骂尼基塔活该,她身上那双新靴子多了几个显眼的泥点,不用说又是尼基塔捣的鬼。
阿纳托利轻轻地走过来,站到索菲亚身边,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索菲亚只能装作看不见他身后藏不住的那一大束花,看不见维卡拉放在门后的盒子,看不见叶列娜提前好几天开始偷偷摸摸捣鼓的东西,看不见莉利娅藏在她的宝贝裙子里的袋子,看不见尼基塔和列昂尼德的挤眉弄眼,看不见阿列克谢今天特意做的一桌饭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他们从来都藏不住事,索菲亚心想,嘴角忍不住悄悄勾起幼稚的弧度。
最后几项主菜也出锅了,阿列克谢赶着两个捣蛋鬼去换衣服,叶列娜非要进厨房试一试她刚学的璃月点心,吓得阿列克谢赶紧返回来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莉利娅坐在索菲亚身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擦靴子,维卡拉从刚买的物资里掏出一兜橘子递给他们,转头去厨房看热闹了。
索菲亚刚想起身也去厨房看看,就被莉利娅和阿纳托利一左一右拽住,阿纳托利结结巴巴地说:“索菲亚姐姐,你不能去……不是,你能不能在这里,陪,陪着我呀。”
孩子第一次干这种事,脸都红透了。
莉利娅翻了个白眼:“你就别跟着过去了,人越多越乱,等着吃饭吧。”
她一顿,捂着索菲亚的嘴说:“你什么都没看出来,什么都不许说!”
索菲亚无辜地冲她眨眨眼。
厨房里“嘭”的一声,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出来了,维卡拉有先见之明的根本就没进去,靠在门框上看乐子。
叶列娜一边咳嗽一边说:“大哥这次你可都看见了,我的操作步骤可都是正常来的,失败了真不是我的事,一定是玄学!”
阿列克谢的眼睛都快被喷成了墨镜,一脸焦黑地说:“你以后给我离厨房远点!”
索菲亚刚想起身,突然眼前一黑,灯不知道被谁关掉了。
莉利娅立刻无视那一声清脆的开关声,死死按住索菲亚大声说道:“哎呀!灯怎么灭了?是不是停电了?”
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混杂着小声的“你踩到我的脚了”的呵斥、掩盖不住的挪动桌椅的响声、还有一耳就能听出的阿列克谢的气声:“都别乱动!别撞到我的手!”
一阵混乱中,突然大门打开,带进来一阵寒流。
“嗯?有人?”来人很疑惑,“你们干嘛不开灯?”
“啪”的一声过后,哀嚎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