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来找她的第三天,陈家上下一切涉事人员被依次收入。他也不例外。
四天后,一审宣判。
陈家往日的辉煌和得意,皆在法律面前荡然无存。
“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对陈某等5人组织、领导、参加□□/性质组织一案作出一审宣判,数罪并罚,核准陈某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101万元及其他财产刑。其余4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至有期徒刑三年。”
当!法槌敲击底座,清脆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法庭中,敲散了毒瘴,也敲来了阳光。
他们身上数十年来黏着的肮脏、黑暗,均在此刻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正午的法院门口没什么人,舒青晗靠在椅背上,轻飘飘划过这一页新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陈家早该伏法了。
这时,屏幕顶端蹦出来电横幅,舒青晗打了个哈欠,接起电话。
“不是,我就忙了这么几天,那个谁就进去了?”杨忍冬话音惊奇,“我才刚看到新闻,一锅端?”
“对,很神奇吧,”她淡然应声,“我也没想到。”
“他们也是罪有应得,活该的——”杨忍冬那边似乎在倒腾什么,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引起她一声惊叫,“我靠!”
舒青晗:“怎么了?”
“没事,齐决明的小推车被我弄倒了,”她把电话挪开一些,冲着旁边高喊一声,“哎!齐决明!你的车被我推倒了!”
喊完,杨忍冬又转过来,“对啦,杨茺蔚要出差回来了,问你有没有空吃饭呢。”
她想了想,“可以啊,到时候你把位置发我吧。”
“那行……诶,这,我脚底下还有一瓶,捡捡捡。”
下一秒,齐决明的声音骤然凑近,变得清晰许多:“好。”
明明也是听过几次他说话的人,但舒青晗却突然眉心一跳,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听过齐决明的声音。
“一个病人不认为自己有病,才是最严重的病,”一个身着休闲衬衫的人闲散靠在窗边,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进来,模糊了他的脸,只能听到声音,“你现在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再不去治的话,会死。”
英国难得出现好天气,舒青晗也只是随便来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一转,没想到竟遇上一个管东管西的怪人。她在门口站住脚步,下意识的以为是舒家留在这里的人,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作为一个精神医学专业的学生给你提出的建议而已,”那人声音淡淡,“毕竟连我这种学生都能看出你的异常状态,放在真正的心理医生面前,就像是透明的。”
舒青晗最讨厌在别人面前是透明的。她有自己的秘密,不能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你的老师是谁?”舒青晗问。
她不吝啬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身边的所有人,问到了他的老师,便就能顺藤摸瓜知道老师手下的中国留学生,自然也就知道他是谁了。
“还是去找适合你的医生吧。”他说。
她转头盯那人片刻,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时光流转,还是那样暖融融的日光,声音有了主人,竟然就是齐决明。
“般般,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啊,”杨忍冬说,“最近有点忙,就不找你玩去了,咱们到时候再见面。”
舒青晗思忖着齐决明,含糊说好。
低下头,她按熄了手机,启动车子前往张启家。两人好久没见面,舒青晗打算给他个惊喜。
知道杨忍冬在诊所,唯一的车位被占,她也就没再把车开进巷子,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慢慢的走路过去。
舒青晗提前旁敲侧击过,知道张启今天休息,有可能会去餐馆帮忙。
面对她的打听,他连连追问她要不要来。但舒青晗故意说最近很忙,可能去不了。
张启当时应下来,指不定心里做何想法。
到了餐馆拐角,舒青晗把手机塞回口袋,从容迈出一步,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坐着玩手机的张启。
他没发现她,低头敲着键盘,于是她口袋里的手机持续发出嗡嗡响动。
舒青晗站到张启面前,轻轻的用膝盖一磕他手机。
他完全没防备,手机啪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张启低低的诶了一声,刚想抬头看看碰掉自己手机的是谁,结果头刚抬到一半就停住了。
足足有半个多月没见的舒青晗正歪着脑袋,笑吟吟的看着他。
她声音轻盈,伸手去揉捏张启的脸,摸到了一手薄薄的胡茬,“surprise。”
哪还顾得上手机,张启下意识抬起胳膊,用手贴了一下她的手,皱着眉头说了句:“凉。”
“是有点冷,那就不碰你了,”舒青晗弯下腰给他把手机捡起来,“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