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雨回想起肖姝雪自从第一次从甘省回来,说话行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几次打听她出生时候的事,竟然还问过她孩子会不会抱错的问题,如今看来,早就有了端倪。
肖仲钦沉下了脸,不敢置信,“妈,你让我为了肖姝雪徇私枉法?”
“哪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肖兴国一哂,又敲着茶几强调,“只是让你不要牵扯到小雪,把肖家从案子里摘出来,对你来说,不难办吧?让别人知道你的妹妹跟凶杀案有关系,你脸上就有光了吗?你在公安机关,想往上走,身上是不能有污点的,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它会成为政敌攻击你的把柄!”
肖兴国深吸了一口气,遮掩他的心惊肉跳,只要处理的好,肖家就不会有事,不会有人知道肖家的女儿被人调换,他们替别人养了孩子,也不会有人知道肖家的女儿是杀人犯的孩子,肖姝雪还能够嫁给黄义东,肖仲钦也能在公安系统平步青云。
他也能再拼搏一把,登上更高的位置。
“你明白爸爸的苦心吗?”肖兴国语重心长的说道,“爸爸也很心疼那个孩子,一定会补偿她的。”
肖仲钦看着父亲,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满心的失望和难过。
杜文志对肖兴国说道:“我们今晚就出发去甘省。”
肖兴国面色复杂的说道:“有劳大哥了。”
他和杜文雨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见李芳草,虽说有可能是亲生孩子,但李芳草在底层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们都觉得实在太陌生了,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亲近不起来,又因为疼爱肖姝雪,反而对李芳草的存在产生了抗拒。
秦鸿来看望李芳草的时候,跟杨知非说了肖仲钦要带着几个江城公安过来的消息,从他站的地方,只要歪歪头,就能越过杨知非从门里看到李芳草。
李芳草身体年轻底子好,生病了恢复的也很快,躺床上盖被子发了汗就好了,刚洗了澡,裹着冬天的大棉袄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洗过热水澡后的红晕,微笑着跟周三喜说着话,好看的像三月春风里的桃花,在最美好的年纪迎风绽放着。
秦鸿看着李芳草,心情十分复杂,第一次见面时,他竟然还认为李芳草是骗了肖家钱的小骗子,没想到李芳草竟然是肖家真正的女儿。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李芳草也没有问过一句有关肖家的话,像是完全不关心肖家的事。
杨知非说道:“肖仲钦是江城公安,赵小凤是江城市民,他要来这边,合情合理。”
“他肯定想来见李芳草。”秦鸿低声说道。
杨知非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看书的李芳草,说道:“芳草心里有主意,我尊重她的意见。”
赵小凤被医院拉走抢救了,赵二虎被公安带走了,小王庄的村民又投身到了农忙中去,新收的麦子要打场,脱粒,晾干,装袋,交公粮,大家忙的脚不沾地,连最懒的娄玉娥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偷懒。
朱旺宗也一样,他跟王金兰天不亮就去上工,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起早贪黑的干了好几天,两个人天天都是满额的工分。
这天他去村委办公室领装麦子的布袋,看到钟麓也在,上前去问道:“小李她怎么样了?”
钟麓回过头,微笑点头,“芳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朱旺宗也不知道该跟钟麓说些什么,讷讷的说道:“好,那就好。”
他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村委办公室墙上挂着几面印着标语的水银镜,里面映着他和钟麓两个人。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来小王庄的时间也差不多,钟麓依旧挺拔清俊,衣着干净整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而他黝黑沧桑,满脸疲惫,脊梁都已经开始被繁重的负担压的有些弯了,踩着露着脚趾的布鞋,布料稀疏的对襟背心上满是汗渍污渍,腿上老粗布裤子沾满了泥,还打着补丁。
哪像是钟麓的同龄人,跟四十多岁的老农差不了多少。
朱旺宗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心惊肉跳,他什么时候老成这样了?不过想想也是,钟麓只需要养活自己,而他要养活王金兰的父母和弟妹一大家子。
想到这里,朱旺宗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他领了袋子去田地,王金兰一边用簸箕装麦子倒袋子里,一边跟他说道:“我爸这两天腰疼的厉害,得去医院扎针治治,你能问你家里人借点钱吗?”
朱旺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说是借,其实大家彼此都清楚,根本还不上。
中午趁停工休息的时候,朱旺宗跑去镇上邮局给他姐姐工厂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怎么又要钱?”朱旺宗姐姐在电话那头怒道,“我不是给你汇过去五十块钱吗?你当我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朱旺宗顶着邮局里各色各样的视线,涨红了脸说道:“金兰她爸不舒服,得去县里医院针灸……”
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朱旺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