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他,礼遇的并不是他,而是礼遇他所代表的益州牧刘璋,这才是段煨小心陪侍的缘故。
可上榻之后,程郁没有立即入睡,他想到了被派遣到天水郡安狄将军马腾处的张肃,不知张肃的任务完成的如何,有没有成功说服马腾站到益州这一边。
程郁有些担忧,要知道,不同于宁辑将军段煨,段煨不好掳掠,勤修农业,华阴士庶安乐其政,且段煨有一颗忠良之心,天子东迁,段煨有所助力,而那凉州马腾的品性非是忠义之属,见利忘义、背信弃义是常有的事情,想来比段煨难以说服。
‘希望一切顺利。"程郁于心底发出了一声期冀,若是马腾、段煨都偏向益州,那关中的李榷、郭汜就势孤力单了,这对后面益州即将发起的关中攻略是一件好事。
当程郁前面在苦读的时候,别院附近的一间屋子内,宁辑将军段煨饮下一杯醒酒汤,他向着功曹段誉问道:“今日本将军待客可有失礼之处。”
面相清癯,留着山羊胡子的功曹段誉摇了摇头:“将军今日待客,全无失礼之处,言谈切切,行事殷勤,可令益州使者宾至如归也。”
说完,段誉抚着胡须,带着些许不解道:“将军,程郁本职不过一介书吏,虽说是代表着刘益州,可将军未免礼遇太过,又是出城相迎,又是大摆宴席,知道的是明白将军要招待益州来的使者,不知道的,恐怕以为将军要招待天子的使者?”
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后,功曹段誉劝告了一句。
“其实以将军的身份,可端坐华阴官寺中,着人引程郁至官寺便可……如此礼遇太盛,有些降低自己身位的嫌疑,还请将军思之。”
宁辑将军段煨闻言摆了摆手,他微笑道:“先生之言,确是有理,以我将军之位,向着一个担着书吏的毛头小子这般礼遇,是有些太过了,可形势逼人,我不得不如此。”
‘形势逼人?"段誉抚着胡须,半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二刻,随即他开口问询道:“莫不是陈仓的战事,有什么意外的变故?”
“然也。”段煨点了点头,他开门见山道:“陈仓有消息传来,李榷、郭汜顿兵坚城之下,无计可施,且依仗凉州兵精,小觑蜀军,防备不怎么严密,为守城的蜀军大将甘宁趁隙夜袭,沮坏了李榷、郭汜的前营,焚毁了李榷、郭汜打造的攻城战具,连着李榷的外甥胡封被甘宁阵斩而亡。”
段誉听到甘宁夜袭坏了李榷、郭汜的前营时,尚且不怎么讶异,但听到胡封被甘宁阵斩,他停止了抚须的动作,追问了一句:“可是昔日杖杀樊稠的胡封?”
段誉知晓樊稠,樊稠作为凉州系的军阀,虽然是目光短浅,被他人视为庸儿,可樊稠因勇猛而得凉州人心,硬生生和李榷、郭汜一并齐肩,和李榷、郭汜三分长安,鼎足而立。
但樊稠虽是勇猛,却是为胡封所杖杀,可知胡封之武勇,只是就是这般武勇的胡封,竟是为蜀军那名唤作甘宁的将领所杀,而且还是阵斩,这不免教人吃惊。
“正是。”段煨肯定的道了一句。
“哦,那就说的通了。”段誉连连点了几下头,情形如此的话,段煨这般礼遇益州使者也就说得通了,毕竟看上去益州牧刘璋同李榷、郭汜的战争天平,胜利微微偏向了益州,若是益州牧刘璋击败了李榷、郭汜,兼并了三辅之地。
到那时,他面前这位驻军华阴的宁辑将军段煨,得好生从侍于益州牧刘璋,才可保身家安平,而现下趁着益州使者前来,先卖一个好脸色,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誉智术短浅,却是失却考虑了,以今时今日刘益州之威赫,他所遣来的使者,当需谨慎相待。”
宁辑将军段煨淡然浅笑:“功曹未及知晓陈仓战事的详情,所以有前面那番言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须致歉。”
“将军可有意效命刘益州,出兵关中助阵刘益州吗?”功曹段誉转念问询上了一句。
闻言段煨露出沉思的神色,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今者关中的局势晦涩不明,虽是蜀军看上小胜了一场,可战事的结果究竟如何,很是难说……”
“我意先在华阴观望一二,哪一方都不去得罪,先看看局势发展。”
段煨抛出了一个保守的决定,也是寻常人面对困难选择时的通常操作,哪个都不选,什么都不做,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待到局势明朗后,再一锤定音的选下正确的选项。
只是这样一来,所能谋求到的利益,就不如战局一开始的时候下注,在战后拿到的利益多了。不过段煨也不贪心,他只求保住自家的身家性命,再多的,他既不敢想,也不敢要。
“将军说的是,这是最稳妥的行事计策了。”段誉轻抚着胡须,点头表示了认同。
“只是李榷、郭汜一方就算后面胜机比较大,也断不可相助依附彼辈,此二人在天子处、朝廷的公卿处、海内之人的心中,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国贼,追随李榷、郭汜,就好比孤魂随夜鬼,早晚落败,族灭人亡……李榷、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