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1 / 4)

夏日清晨的阳光总是清澈透亮的,照在白色的床单上,暖洋洋中透着洁净。床边的百合花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在一片安静中向下滑落。

水珠碎裂在桌面上时,蒋雨缪卷翘的睫毛忽然颤抖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里的光线充沛,和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回忆都不同,这里的色彩更加明艳。

病房里面除了她,空无一人。透明的呼吸罩随着气体的温热而笼罩上一层白。

视线四处晃动,蒋雨缪想起来自己在家里面晕倒了,记忆再向前,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陈芳年死后,蒋雨缪从晕厥中被抢救过来,精神状态始终处在一个临界状态,她的记忆完全混乱,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在祁珩的掌控之下,有时候又会想着要去疗养院看望母亲。

赵海生从邻市赶回来,陪着蒋雨缪度过了一段时间,2018年,她的状态有所好转,赵海生决定回去处理一下最后的工作,就办理退休。

“小雨缪就交给你们了,多照顾照顾她。”赵海生把钥匙递给了秦皓阳,他选了蒋雨缪状态比较稳定的时间离开,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医生说,蒋雨缪在混乱的意识中,将家里的药吃错了,加上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一时造成的晕厥。

蒋雨缪抬起眼看向天花板,眼神呆呆的,没有任何光彩。

忽然门开了,小推车的车轮在地上利索地转动,蒋雨缪身体没动,视线扫向一旁,戴着口罩的护士走到她的床边。即便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眸依旧美艳动人。

“没想到,你居然醒了,那就有点麻烦了”,吴心悦从小推车里取出一支药,纤细的针扎进去抽取这里面的液体,她的目光看着那溶液进入到针管中,很是虔诚。

“小时候,阿姨总和我讲,有一位叫蒋天的警察叔叔是个大好人,她说那时我妈刚死,她没钱养我,想要把我丢掉,是蒋叔叔给了她五百块钱,她才坚持下来养我的。”

病房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躁动,好像还冒出几声枪响,窗外有警察和救护车的声音,嘈杂的哭喊与房间里的安静格格不入。

吴心悦单手拿着针管看向蒋雨缪,“阿姨一辈子都教我,要学会感激”,她把目光转向正在输液的针管上,将针尖扎了进去,缓慢地推进,“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溶液从针头中落下,混入输液里,蒋雨缪的睫毛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前的光芒又开始逐渐消失。

“这样悲惨的人生,正是拜你们所赐啊。”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外面的混乱一瞬间响起又迅速被隔离,吴心悦将陷入沉睡的蒋雨缪放在轮椅上,拿衣服遮盖住后,向外快速走去。

——

亮黑色的越野车在高速路上奔驰,扬起地面上的一层尘土。何铭把握着方向盘,他的左眼没有戴眼镜,是一片灰色的瞳仁,中间横着可怖的划痕。

车窗被何铭按下来,窗外的风就肆意野蛮地吹起他的头发,他勾起嘴角笑出声,清秀的面容上布了些皱纹。

蒋雨缪的头靠在椅背上,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微微的摇晃中,她睁开了眼睛,阳光照射进眼底。何铭看见那里闪烁着浅淡的光芒。

“好久不见了,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何铭,铭记的铭。”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带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蒋雨缪看着他的侧脸,恍惚间想起2004年,蒋雨缪第一次被允许去疗养院看望陈芳年的时候,他替她挡下了砸过来的书,声音那么温柔地说着“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你妈妈的”。

他笑得那么柔软,语气那么真诚。

所以从来,蒋雨缪都没有怀疑过他,很多时候,好像有他在妈妈身边,她就会安心不少。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蒋雨缪的眼睛轻轻眨动,看向何铭的方向,阳光从他那边穿过来,将他的身形模糊成了黑色的影子。

何铭歪头扫了眼侧视镜,提高了些车速,越过高架上提前安排好的货车拦截,轻松甩掉了警察的眼线。他心情不错,手指翘起,敲了敲方向盘。

“你不用紧张,这款药只会让你动不了而已,没有什么危害。”

他说的那么轻松,就像每次同蒋雨缪聊起陈芳年的病情时一样,永远简单,永远给人希望。

越野车弯弯绕绕好几个小时,总算在一处桥边停下,那道桥饱经风霜,边角的地方已经破损,掉下许多砖石来。何铭把蒋雨缪抱到了轮椅上,他从后备箱取出了一个骨灰盒,放在了蒋雨缪怀里,然后推着轮椅上了桥。

桥中央的把手处有一个豁口,看上去坏了挺久。

“这里再往前一点,是蒋队死掉的那条路”,何铭站在轮椅后面,他们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周围属于夜晚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晨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暖洋洋的,为寒凉的人送来一丝温暖。

蒋雨缪看着眼前的太阳慢慢升起,抱着骨灰盒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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