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纾身体底子本就好,再加上当晚被沈清遇及时处理好了伤口,到第二天,除了皮外伤的疼痛,基本没什么大碍。
院中始终寂静无声,一直未有人来,看来母亲真的是说到做到,半分心软都没有。若是昨晚没有处理好伤口,她现在可能还在发烧昏睡,母亲她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罢了,终究是自己惹怒了母亲,任罚便是。经此一事,她心中对亲情的执念,坦然了许多。
不意间瞥到枕头旁放的药瓶,不禁想起昨晚的种种,希望那人遮掩好自己的所为吧。随即打住,不再多想。
那天午后,就在叶纾以为要生生挨到自己能下床走动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
竟是崔琬,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光明正大带了人来照顾她。她见到叶纾包扎得好好的伤口,虽惊讶,但也未多问。
等崔琬走了,刘氏也来了,带回了她院中的人。叶纾状似无意地打量过四人。
刘氏见叶纾的伤势后,眼圈立刻红了,哭哭啼啼,直到天色暗了才离开。
就这样,叶纾被封禁的惩罚不到一天便结束了。
她当然知道,崔琬的到来定然不是巧合,就连她向来不用的伤药会出现在自己居室同样是有意为之。
唯独,那人的出现,真的是意料之外……
这时,月娘端着汤药进来,是同往常一样谦谨。叶纾接过她的药,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格外温暖。
她院中只有四个下人,且除了晚间休息她极少在府中停留,叶纾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三年不多的相处中,生出了真心。
叶纾恢复得极快,不出几日,便可自己活动了。
十日后,刘氏差仆人来请叶纾时,阿七和十一正在给叶纾穿衣。
自受伤以来,她有意不再拒绝侍从的服侍,但也只是像穿衣、布菜这样的日常小事。
若不是从前自己对这些太过排斥,或许也不会一而再地轻易依赖、动心。至于感情上的事,她既已不再抱持期望,那便如大多数人那样也好。
是以,在刘氏试探着提起要在叶府别苑举办一场赏梅雅集时,叶纾几乎没怎么迟疑就应下了。
反倒是刘氏再三确认,“纾儿当真没有异议。”
叶纾笑了,恭敬道:“是女儿从前不懂父亲的苦心,现下女儿明白了,一定配合,父亲无需忧心。”
直到叶纾离开,刘氏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叶府统共就两个女儿,都未娶夫成家。
大女儿叶然是刘氏亲生的,成日无所事事,流连花丛。叶然侍从不断,小侍也定了几个,唯有正夫,高不成低不就,让刘氏很是愁闷。
二女儿叶纾是从前的正夫谢氏所出,三年前才回的京,对世家宴会雅集从不上心,就连自己院中的两个侍从,也从未让他们近身服侍。
而如今叶纾的转变,仿佛让刘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希望。
他决定要把几日后的赏梅雅集办成京城岁尾最大的集会,把京城的世家全部请到。女儿们的亲事就此能定下也说不定。
一日后,京城备受追捧的风雅之地莳花院。
一雅间内,原本丝竹声悠扬的氛围,一下子被崔琬惊讶的声音打断。
“你是叶纾吗?不想我崔琬有生之年能看到你逛花楼。”崔琬作势揉了揉自己眼睛。
叶纾满眼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崔琬,也不是谁非要约自己来此处见面的。
崔琬见叶纾不说话,连忙起身来拉她,又赶忙解释:“我说错了,莳花院素来是京中贵女赏玩的风雅之地,不算花楼的。”
“我今日来,有事找你。”叶纾端正坐在桌边,即时有候在一旁的侍从上来为她添酒,叶纾摆摆手示意不必。
“哈?”崔琬吃了一惊,向来都是她求着叶纾帮自己解决难题,主要是大理寺的疑难杂案实在太多。叶纾来找自己,这可是头一遭,崔琬耳朵都竖起来了,迫不及待想听叶纾后面的话。
“三日后,叶家梅园的雅集,你过来……”
“咳咳咳……”
叶纾还未说完,就被崔琬的呛咳声打断,侍从赶忙上来为崔琬梳理顺气。
崔琬连呼吸都未平复,就抢着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今儿算是懂了其中含义了。叶纾你到底怎么了,被家里罚了一回,性情都转了?”
崔琬调侃的话,向来以叶纾的沉默作结。
“若是可以,邀一邀你其他好友……”叶纾从怀中拿出请柬,放到崔琬面前。
崔琬愣了片刻,随后笑着说:“好,你的面子我一定捧,我到时带着夫郎过去,可以吧。”
崔琬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我表弟来不来得及赶回京,他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若是到场也可添些声势,说不定……”
崔琬有所期待地打量着叶纾,她是真的有意撮合自己表弟和叶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