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林寻月喂娇娇吃过早餐就一起往鹿鸣书院去了,鹿鸣书院便是林母多方托关系花钱为林通寻的这徽州城里最好的书院。
林寻月一路上早就和人打听过了,鹿鸣书院人才辈出,不少任教的老师都是考取过功名的举人,甚至这鹿鸣书院的院长和京中国子监祭酒出身同宗。
鹿鸣书院历次科举也是成绩卓绝,因此能入学的学生也非富即贵,或是才学斐然才可以。
学院中又按历次小考成绩从低到高分为星、月、日三个等级的,以服饰区分。
毫无疑问,日字班是最有希望参加解试考取功名的,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在徽州城这个崇文尚学的地方,要是穿上日字班的衣服出去,都引来旁人羡慕称赞的目光。
书院离安和酒楼不远,林寻月抱着娇娇走过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鹿鸣书院白墙高阁,在这寸金寸土的州城中心,不可谓占地不辽阔。
林寻月抱着第一次见这么宏伟漂亮的建筑而被惊得合不拢嘴的娇娇,往门口的新生报到处走去。
报到处,坐着的是鹿鸣书院日字班的两名师兄,每年的新生入学都是由往年的学子引导的。
“这是你的引荐信?”一名瘦长脸的师兄狐疑的目光在林寻月的衣着和引荐信直接逡巡着。
林寻月无视了他写在脸上的请示,礼貌拱手道:“家父曾经与知州大人是同窗。”
另一师兄不悦皱眉道:“我们读书人之间比才学比文名,怎的能衡量别人的衣着呢!林师弟,别理你高师兄,他就是那么个性子。我姓魏,比你早进书院几年,托大你称呼我一声魏师兄就是,你且随我来报道。”
“谢过魏师兄。”林寻月从高师兄手上抽走自己的引荐信,就要抱着娇娇随魏师兄往书院里去。
“诶!慢着!”高师兄抬高声音喝止。
“你倒也罢了!这小女子不能进!书院是读圣人书的地方,女子怎么可以入内!”高师兄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林娇娇。
一旁报考的学子们点点头,也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女子当讲三从四德!书院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进。林兄,便是为了你女儿的声名你也还是找个人替你照顾孩子的好。”
“哼。”听到有人应和,高师兄更是轻蔑,高谈阔论道,“女子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只要家中父亲、夫婿和儿子读书明理自然就能过好日子。女子抛头露面,便是失节;要是进了书院引得学子们心猿意马,便是失礼;要是读书太多太过聪慧,便是失德。”
围观的学子纷纷点头称是,看向林寻月的目光也有些指责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连魏师兄面对这种情况,都一脸歉意的看着林寻月道:“林师弟,我家中妻女就住在徽州城内,要不你先将孩子安置在我家。”
娇娇听到大家都怂恿娘亲抛下她,往林寻月怀里钻了钻,紧张的看着林寻月。
林寻月摸了摸娇娇的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随即冷哼一声,反驳道:“高师兄枉读圣贤书!若是让师兄从母,从妻,从女,师兄可愿意?既然不愿意,又可曾学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只好去管别人的身体;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只好去管别人的言行;管不住自己嫉妒贤才的心,只好去限制女子读书的机会!圣人可曾这样教诲师兄?”
“说得好!”魏师兄带头出来喝彩,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人群中一些前来陪送家人读书的女子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林寻!你!”高师兄又气又恼又无法反驳,“你怎么替女人说话?”
正当她想说什么,娇娇天真无邪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他这么瞧不起女人,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娘亲吗?”
“哈哈哈哈哈。”
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高师兄涨红了脸训斥道:“你胡说什么!”
林寻月反问道:“我女儿说的有何错处?你是日字班的学生,难道能没读过论语?‘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圣人曾说孝敬父母最重要的是尊重父母,然而你这么瞧不起女人,那你一定也瞧不起你的母亲。你不敬父母,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好!”这下,连围观的人都为林寻月喝彩起来了。
“你!竟敢骂我!”高师兄环顾四周,面色涨得通红,抬起来指着林寻月的手直抖,剑拔弩张的样子竟像是要动手打人了。
忽然喧闹的人群外传来一声威严的老者的声音,“高杰!住手!”
“关夫子!”
“关夫子!”
众人纷纷和夫子打着招呼,新来的学生也从众人的招呼声中了然了来人的身份。
是那个鹿鸣书院里对学生最为严格的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