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众人带着画作齐聚在主宴会厅的门外。
管家不经意地看了眼林寻月,笑眯眯地提醒,“各位不要忘了署名。到时候,旭升先生想夸都不知道该夸谁了。”
众人会心一笑,将画作仔细交到知州府上小厮的托盘中。
管家带着仆从们转身进了里间。
指挥着仆从将近五十幅画作一一摊开放在地上,围成一个圈
房间中央三个人并排站着评鉴画作。
中间的那穿着玄青色衣袍长着一双勾人桃花眼的男子便是旭升先生唐延,一旁留了胡子的是胡知州,面若圆月眼如蝌蚪的是张通判。
“这幅画的笔法十分熟悉啊。”唐延一眼就看见了中间的一幅小桥溪涧图,“是石山贤弟的画作吧?”
识眼色的下人已经将画作取来递给了唐延,唐延点头称道:“贤弟的画技又精进了不少,画中的意境也取得绝妙。张大人这儿子培养得好啊。”
“小儿卖弄技艺而已,不值一提。”张福重自谦道,心中其实得意极了,不由得瞥了一眼胡知州。
胡知州面不改色笑呵呵道:“张大人就是谦虚,贤侄的才华可是有目共睹的。”
老话说得好,站的越高摔得越疼,且让你最后得意一会儿。
张通判心底暗笑,这老狐狸,今天怎么不和自己对着干了?估计是看自己的儿子太优秀了,实在没法挑剔了吧。
唐延把手中的画交给管家,接着浏览剩下的画作。
“咦?”唐延面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管家,可是每人交只了一幅画作上来?”
“回唐大人,正是!”唐延虽然没有官身,却一直在奉旨为皇上写书作画誊诗,几乎日面见皇上,是真正的天子近臣,要算起见皇上的次数,怕是比首辅大人还多,地位极高。
唐延拾起角落的一幅名为《绝处逢生》的画作,一株野菊生长在奇石林立的石山缝中,在瀑布的冲击下,虽然长得并不茁壮,但却傲然盛放着浓厚的秋意。
“妙!妙!妙!”唐延眯起一双桃花眼,“这般技巧意境,已几近登峰造极,这是谁的画作!?我要找他探讨一二!”
“回大人,这是鹿鸣书院林寻交上来的作品。”管家得了胡知州的示意,出来回复唐延的问话。
画面并未署名,只在入木三分的标题下画着一块小石头。
唐延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不确定感,明明这画应该也是出自石山先生之手才是啊?
“林寻?”唐延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多了一丝兴味,“我要见见他!”
胡知州适时道:“这林寻如果真的画技一流,那我们在第三轮的时候也会见到的。不急于这一时。”
张通判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都期盼着唐大家都指点呢。”
不知道是谁,居然能比自己儿子画得还好,难不成致儿要被抢了风头了?
唐延想了想,也对,且看看下一幅他是否也会给自己惊喜。
“好的,不急。”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唐延心里急得不得了,飞快地挑出剩下的八幅作品,催着管家赶快开始下一轮。
此时刚过正午,初秋的日头还很毒辣,但是大家都等得很有耐心。
不过没多等,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进入下一轮的人请随我来。”管家领着进入下一轮的人进了一个空旷的小院子,小院中央有一片空地,并无遮挡物,正中摆着一盆兰花,四周围了十个桌案,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这一轮是要现场作画的,林寻月没那本事,但她不急,因为有人比她急多了。
张致早在门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此时扶着额,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语气虚弱地说:“管事,我在外面等得太久,可能有些中暑了。现在又是在露天作画,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不知可否让我在室内作画?”
张致在衣服里藏满了画作,又穿的厚,不冒汗才怪。
“这……”管家适时地脸上露出为难地表情,虽然他已经被老爷嘱咐了今天张致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但是太快答应就不真实了嘛。
他才不是在给自己加戏。
“管家,张师兄可是名声赫赫的石山先生,你还怕他作弊不成?”林寻月笑眯眯地站出来替张致说话,“这日头确实毒辣。且不说好的画家只一眼就能在笔下还原看到的景色,这兰花的题材也算常见,难道您害怕咱们记不住?”
林寻月给张致挖好了坑,端等着他往下跳了。
管家犹豫的环视着众人,似乎拿不定主意。
“这里最有实力的就是张师兄了,要是因为赛程安排害得他没有发挥好,惹了唐大家的不快,这责任……”林寻月继续添油加醋。
“林公子说的有道理,老奴这就去安排。”管家假装慌,连忙吩咐手下的人去重新布置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