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丽娘和闻彪毕竟做了十几年夫妻,对他再了解不过了,闻彪虽然对老婆孩子很差劲,但却是个大孝子。
如果他现在还有什么牵绊的话,就只剩他家的老母亲了。想必张通判就是利用这点要挟了闻彪。
林寻月略作思考,转身同胡知州低声耳语。
胡知州听后微微点点头。
“罪人闻彪,冒犯天颜,当街强抢妇女儿童。当判斩立决!立刻执行!”
闻彪听到判决虽然面色惨白,但胡知州没有再追究幕后主谋让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知州又能怎么样,张通判可以驳回他对于斩首的裁决,自己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胡知州威严道:“本朝律法顾念人伦,即使对于穷凶极恶的死囚也允许家人在死前探看,闻彪,你可有什么亲人愿意来送你上路?”
闻彪听到这话大喜过望,他是没办法在娘亲面前尽孝了,但是他干完这次加上之前赚到的银子,还有些积蓄被他藏起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母亲,这样她起码晚年无忧。
“大人,小人还有一个老母亲,希望能在判决之前见她一面!”
胡知州了然,“准了!捕头,去将老夫人请来。”
底下的捕头听令后便往闻母家赶去,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却面色凝重,只带了一个手帕回来。
闻彪见状心里一咯噔,挣扎着要起身,“我娘亲怎么了?她为什么没来!”
捕头并不理会他,只把那绢帕展开,上面竟然带了血,“大人,小人未能复命。我去的时候闻老夫人已经被人乱刀砍死了。我只能从尸体上带回来这一方绢帕交差。”
闻彪绝望的视线锁死在那手帕上,是了,这就是娘亲常用的那一块!
仇恨与怒火冲上他的大脑,张福重!张通判!一定是他,之前他就用娘亲威胁他!现在见他被抓住了,又怕他的老母亲走漏风声,就杀了娘亲!
“张福重!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啊!!!”闻彪痛苦嘶吼。
林寻月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闻彪这样恶毒和不知悔改的人,居然也有在乎的人。
胡知州佯装惊讶问道:“堂下罪人!为何要唤张通判的名字啊!不可冒犯朝廷命官!”
“呸!狗屁朝廷命官!”闻彪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我的娘亲一定就是他杀的!老子和他不共戴天!大人,我要招供!张福重买凶杀人,要杀林寻女儿的人就是他!”
胡知州还迟疑:“没有证据的事情怎么好随便攀咬,何况张通判怎么会知法犯法。不可能!”
胡知州表面演得足够好,其实心里快笑疯了,林寻这小子,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和他共谋每次都只赚不亏。
闻彪恨不得张通判现在就下十八层地狱,赤红着一双眼道:“大人岂能官官相护?!我的家中后院枯井中有一个地窖,里面藏了我和张通判来往的凭证。你不信,去查便是了!”
闻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傻的,与张通判来往之间也留了些后手。本来是防着事成之后的尾款不结的,没想到用到这了。
胡通判闻言立刻给捕头使了个眼色,捕头行礼转身去搜证。
不一会儿,胡通判就拿到了闻彪所说的罪证,一张钱庄支取银子的票据。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来往银钱的人是谁与谁。
胡知州简直要笑死,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
这张通判这次算是完蛋了,绑了林寻的女儿不算什么,可他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惹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残暴不仁的帝姬大人。
胡知州狗腿地将罪证递到帝姬面前,低声下气地说:“如闻彪所述,这张通判才是绑架您的主谋啊!帝姬大人您看?”
姬长离装作没有听懂胡知州这番偷梁换柱的栽赃陷害,即使绑架她是意外,但是在她这里,要伤害娇娇也值得一个死罪。
姬长离颔首,“冒犯皇室,难道是想造反吗?”
姬长离这顶帽子扣得更狠,直接就是抄家诛九族的罪了。
胡知州同张通判共事这么多年,知道他不少底细,并不为他这诛九族的大罪感到可惜。
等拿了帝姬的特令后,便忙不迭地吩咐下面的人去执行抄家的命令去了。
帝姬刚到徽州城就抄了一个五品官员的家,还诛了人家九族的事情传回京城后,立刻在朝堂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张福重在朝中官至从二品礼部尚书的族兄都差点被牵连,还是皇帝写了圣旨特赦了,帝姬才作罢。引得更多人上书弹劾姬长离行事张狂!
不过这不抄家不知道,张福重这些年在徽州城积威积福,徽州城酒馆妓馆茶楼赌坊的生意他竟然一手把持,黑白通吃,难怪张致想把人拐到妓院和赌坊都那么容易,原来是这老根子早就坏了。
这抄家抄得的银钱都由朝廷派来的马车运回国库,那马车足足排了五里地那么长,从队头一眼望不到队尾,实在是让人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