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姬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可怖的赤红之色。
她已破罐子破摔。
自暴自弃。
“胡!胡说!”
云都王蓦地惊住。
他确实是想要杀人灭口,却忽略了花辞玉的存在。
没想到的是,这个蠢笨如猪,愚不可及的男人,不仅会为了一个女人弑父,甚至还为了蓝雪姬这般不值得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正因错过了最佳灭口的时机,打草惊蛇的云都王,再无任何机会可以宰杀掉蓝雪姬。
他暗暗瞪着蓝雪姬,试图让蓝雪姬放弃对他的指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样一来,他和蓝雪姬都逃脱不掉。
蓝雪姬读懂了他的眼神,却是毫不在乎。
“云都王,你这样做,可对得起云都万民,对得起界主的栽培?”
“你谁也对不住!清远沐府器重于你,却被你连累!”
蓝雪姬清楚,她拖拽不下清远沐府。
于是,她把清远沐府从这混乱之局里摘出来,云都王就必死无疑。
清远沐府不仅不会去保云都王,为了洗清嫌疑,反而会惩治云都王。
而这,也是给洪荒三界的世人埋下了一个种子。
等到来日的某个时间段,这颗今日由她蓝雪姬亲手埋下的种子,便会生根发芽,茁壮生长成参天之势!
哪怕她的枯骨已经地下长眠,亦会瞑目一笑之。
“蓝雪姬!朗朗乾坤,诸尊所在,岂容你来污蔑本王!”
云都王怒喝出声,九霄随之一震,威压如高山倾塌直逼蓝雪姬而去。
蓝雪姬丝毫不惧。
“云王殿下,我便已剩下一条烂命,我已是一身烂泥,而这些,不是拜你所赐吗?”
蓝雪姬笑了。
一面笑,一面有泪珠从发红的眼眶掉落出来。
“当初,离开褚婴,是你跟我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固于情爱之人,余生都逃不出一个悲字。”
她曾也对花辞玉动过心。
在花辞玉盼她归家之日,于门前点一盏琉璃灯。
是一杯永远都是八分热的酒。
是花辞玉为她披衣之际,是那年凛冬的腊月,山峦枝梢结了霜。
……
每当此时,云都王都会带她去父母最后尚存的地方。
最后一次和父母见面的时候。
是父亲宰杀了母亲。
她依稀记得,母亲说过,年轻时候的父亲,胸有丘壑,出口成章,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但人总会变,如这四季交叠,是常态。
她恍惚中,自背后,一剑贯穿了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
从那以后,她的灵魂彻底病态了。
她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不想和母亲一样,成为丈夫刀刃之下的一滩血色烂泥。
……
“云王殿下,你看……”
蓝雪姬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我的辞玉,没了。他没了……你看到了吗?”
蓝雪姬的手穿过雷霆禁制,自花辞玉的身上,拔下了一根银辉风箭。
众人看着这样的她,如女鬼一样,有些发憷,心里衍生出了寒气,且疑惑不已,不知蓝雪姬这是要做什么。
“咔嚓!”
蓝雪姬一箭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鲜血流淌而过。
身上的衣裳被染红成了嫁衣。
她早该嫁他的。
蓝雪姬微笑着,双手隔着囚车的笼,抱住了花辞玉。
体内的气力翻涌出无尽风暴,灌溉到了花辞玉的身上。
风暴注入,沙沙作响。
便见插在花辞玉身上的无数道银辉风箭,再次启动贯穿,力量和速度刚猛无比。
一道道风箭,于同样的地方,插在了蓝雪姬的身上。
风箭的尾部,黏连在花辞玉的尸体。
尖锐部分,刺破蓝雪姬的身体。
敌人的箭矢,将他们相连成为了一个整体。
鲜血流动。
她的嫁衣愈来愈红。
蓝雪姬拥抱着死去的男人。
“花辞玉。”
“你真是个白痴。”
蓝雪姬笑着落泪。
泪水模糊视线,能够看到另一个囚车内,断腿老人心疼的眼神。
老人闭目,诵读着一段用来超度的佛经。
蓝雪姬的生机和血液一并流逝。
不知怎的,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在模糊的视线里,去找寻叶楚月的身影。
那个女子,一如当初,巍然如山立海之间。
蓝雪姬颤颤然地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