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少人那探究的眼神落在了苏辙面上。
其中也有王安石。
王安石想看看苏辙到底会如何取舍。
但苏辙却是巍峨不动,像没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一般。
范镇很快站了出来,跪地替欧阳修求情,掷地有声开口:“还请官家三思,不知欧阳大人何错之有?官家竟要将他贬到青州?”
“欧阳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如今若因变法一事落得此般境地,官家才真真是寒了臣等之心。”
“如此一来,朝中皆是那等阿谀奉承之辈,谁又敢说真话?”
紧接着,梅挚、曾巩等人也跪了出来。
反对变法的保守派是全部站出来替欧阳修求情。
苏辙仍没有动。
他隐约猜到了官家的意思。
官家瞧见下首跪着的大臣们,微微叹了口气,道:“诸位大臣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
“若大家无事,那就退朝吧。”
官家很快就走了。
范镇等人也只能起身,他们发现,官家好像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范镇等人经过苏辙身边时,虽并未说什么,但一个个眼中皆带着失望之色。
王安石走到苏辙跟前,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替欧阳大人求情呢!”
“可惜,王大人想错了!”苏辙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在人群最后,慢慢朝宫外走去。
谁知他刚走到宫门口,就有内侍前来相请:“苏大人,官家请您去陪他下棋呢!”
苏辙很快到了御书房。
官家也好,还是苏辙也罢,两人心情都不大好,并未多言,只专心致志下起棋来。
苏辙的棋艺是一如既往的差,连下三局,都输了。
还是输的很惨的那种。
到了最后,官家也觉得与苏辙下棋没什么意思,道:“罢了,不下了。”
说着,他看向苏辙:“朕还以为今日你会替欧阳修求情。”
“这话,微臣方才已听人说过,许多人就算没说话,但微臣从他们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他们也有此番不解。”苏辙接过内侍递上来的茶水,笑了笑:“但官家心意已决,微臣又何必再劝?”
“官家意在变法,欧阳大人在朝中一日,那些保守派都不会改变心意,将欧阳大人视为他们的领头羊。”
“如此,变法一事困难重重不说,欧阳大人更会有危险。”
官家看向他的眼神毫不掩饰欣赏之色:“你继续说下去。”
苏辙便道:“微臣与王安石王大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有几l分知道王大人的性子,变法一事无人能挡。”
“朝堂之上虽多是文人墨客,你来我往却丝毫不逊于战场,欧阳大人并非王大人的对手,若一直留欧阳大人在朝中,对欧阳大人并非好事。”
“当年欧阳大人曾任青州知府,颇得民心,青州通判
等人更是欧阳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就算有人想要加害欧阳大人,也无法下手。”
“更不必说欧阳大人对青州感情颇深,到了青州兴许能够忘却变法一事,真正的寄情山水。”
官家笑了起来:“知朕者,子由也。”
“可惜啊,朕的苦心,好像也就你知道。”
苏辙开解官家道:“人生在世,只求问心无愧即可。”
等着苏辙离开御书房时,已至傍晚。
他一出宫,并没有回去苏家,也并没有忙于变法一事,而是吩咐马车前去欧阳府。
他并没有去见欧阳修的打算。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在朝堂之上什么都没说,若到了私下再说些什么,不免显得虚伪。
他去见了欧阳发:“……我知道,如今许多人觉得我无颜前来你们欧阳府,但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要过来看看,想要问问你,大人可还好。”
“你为何无颜来我们欧阳府?”欧阳发扶住他的肩膀,正色道:“我虽无功名在身,也从未涉足朝堂,却也知道朝堂之上各自有各自的见解。”
“你如今乃王安石王大人一派的人,若当众替我父亲求情,以后在王大人跟前该如何自处?”
“更不必说你求情也是无用。”
说着,他笑了笑:“你对我父亲的心意,我与我父亲都知道。”
“当初你见他身体不好且又有眼疾,请了孙神医前来替他看病。”
“我父亲时常在家中说,若无孙神医,不知道他还能有几l年活头。”
“子由,你放心,我父亲比你想象中要坚强,他入仕几l十年,在官场沉沉浮浮,怎会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
苏辙见欧阳发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亲近,低声道:“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欧阳发笑道:“说起来,比起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