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所作所为。“没有问题,尊使洁身自好,老夫佩服。”柳庆面无表情道:“潘氏你既然水性杨花,想必也不会在乎面子。来人,笞二十。”笞刑乃是褪去下裳,以竹板击打臀部。比起身体上的损伤,对女囚的羞耻心更是损害极大,何况还是当着一群男人行刑。侯胜北不禁想捏紧拳头,往柳庆的鼻子上招呼过去。却听潘氏放声笑道:“数日以来,这几位兄弟早就好好招呼过我了。十多年前在江陵,老娘更是被你们这群北周畜生糟蹋过,怕你何来。”柳庆皱眉,没想到潘氏居然是有这等经历,看来笞刑未必能起到效果。不过话已出口,两个刑吏的神情,也没有露出一丝惭愧谢罪,彷佛习以为常一般。身材高大的刑吏轻松地将潘氏从木架上解下,按倒伏于木凳之上,一把扯去下裳,露出白花花的臀肉。潘氏也不挣扎反抗,任由身后竹笞击打啪啪作响。她昂起头,注视面前的两名男子,仿佛受刑不住,缓缓摇头。她用被木杻铐住的双手轻击凳面,一下,两下。稍候片刻,又是一下,两下。扣桌两下,示意无事。侯胜北心中一阵酸楚,他和潘氏仅限于接头时的三言两语,并无任何深厚私交。然而此时正在熬刑的这名女子,却努力向他表示无事,不会泄露他的身份。这份家国大义,实在令人钦佩。突然间,他对卧虎台其他素未谋面,和潘氏一样在虎穴狼窝中周旋的人员,由衷地升起一丝敬意。柳庆心硬如铁,待行刑完毕,吩咐道:“来,再给侯公子倒杯茶吧。以后他多半喝不上你泡的茶了。”潘氏艰难起身,知道是自取其辱,也不求刑吏归还下裳,拖着双腿挪到桌旁。她双手提起茶壶,便要向侯胜北的杯中倾去。柳庆此时掏出一张纸,念道:“潘氏,真名何盼儿,荆州人士,年二十八。”潘氏的手一抖,一些茶水溅到了桌上。“已嫁,无子,有一夫,名李珲。”“前朝恭帝元年,攻克江陵时,李珲随军至长安。见在……”柳庆顿了一下,看着潘氏的表情:“地官府司农上士所属耕田劳役。”柳庆盯着潘氏,神情满是和善:“你若是如实招供,我保证免他奴籍,让你们夫妻团聚。”侯胜北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柳庆抛出的这个诱惑,潘氏还能抵挡么。“李珲。”潘氏,或者说何盼儿,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思念:“大人,真的可以让我们夫妻团聚吗?”“千真万确,只要你说出所有与你联系之人。”柳庆看对方似有动心,吩咐准备纸笔,就要开始记录。却听何盼儿咯咯笑道:“大人,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怎么才能和一个死人团聚呀?”她变了脸色,一口唾沫吐到柳庆脸上:“我死里逃生到长安寻夫,找到的却是一具瘦弱不堪的冰冷尸体。你那张纸上,唯有最后一句,写的只怕不对吧。”柳庆抹去脸上的唾沫。他知道今天的审讯已经不会有结果了,挥挥手让把何盼儿带下去。两个刑吏过来,架着何盼儿走了。只听她曼声唱道:“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声音逐渐远去,终于悄然无声。沿着汝河堤岸,采伐那枝条。还没见到我夫君,犹如忍饥在清早。沿着汝河堤岸,采伐那余枝。终于见到我夫君,请莫再将我远弃。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无尽的折磨和最后的死亡吧。但是今日和明吏柳庆的这场对决,何盼儿才是胜者。……侯胜北冷冷道:“柳大夫,感谢让我看了一场好戏,还有什么吗。”柳庆很快调整好情绪:“尊使不必着急,我还有一事相询。”“柳大夫请讲。”“尊使前年十月来到长安,到现在已有两载,主使都回去了,尊使为何还逗留不回?”“我要是说贵方盛情相邀,依依不舍,柳大夫自然是不信的。”“柳某观尊使性格坚韧,胆识过人,长久待在一处,必有所图。”“柳大夫,我滞留于此,确有所图。”侯胜北的回答爽快,出乎了柳庆意料之外:“哦?”“江陵一役,十四万卷书籍毁于一旦。侯某结交士人,收集残留的书籍下落,登记目录成册。为往圣继绝学,是我等读书人的使命,柳大夫以为如何?”“原来如此。”柳庆像是解开了心中疑问,为侯胜北倒上茶水。“我柳庆也是读书人,以茶代酒,敬尊使一杯。”侯胜北一饮而尽,见柳庆还是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保持沉默不语,看他还能做什么文章出来。稍后不久,便有人来报,献上一个卷轴。侯胜北倏地站起,柳庆居然趁着自己离开,派人搜查了他国使节居住的馆舍房间!柳庆微笑道:“尊使勿怪,柳某职责所在,也只好得罪了。”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