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正欲再问,正好此时武立功被武立有唤过来了,打断了几人之间的对话。反正武少春干的活犯不犯法与她也无关,当下破解狗头村的大案才是首要之事。赵福生看向武立功,此人生于大汉……这个念头一浮现出赵福生心中,她自己率先吃了一惊。她此前从来没有来过狗头村,对武立有一家也并不熟悉,只是暂居此地——心中这样一想,赵福生又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处。她既然与武立有一家不熟,又为何会决定暂宿武立有家?而且好似她对武立功的生辰十分了解,仿佛冥冥之中已经牢记在心中,形成了条件反射。“你生于——”她想了想,顺从本能反应:“大汉198年?”她说这话纯粹没过脑子,凭借的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这话一说完,武立有吃了一惊,接着赞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武立功站在一旁诺诺不敢吭声。他今年已经48了,但看起来远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一些。此人身材瘦弱如麻杆,衣裳破烂,打着赤足,脊背因常年劳作而弯弓,肩膀一高一低,看人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似是比武立有还要不擅言词。“立功,大人有话问你,好好回答,大人会减免咱家赋税的。”武立有叮嘱道。一听减税,武立功眼睛一亮,努力挺了挺弯折的背脊。赵福生点了下头,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我听武立有说,大汉朝205年,也就是41年前的8月初1,你曾手指月亮,说是在月亮上看到了一道人影。”这点记忆对于武立功来说,已经过去了四十一年的时间,日复一日的劳作使得他反应很慢,但有了赵福生减税的承诺,他努力回想——好在当年武大敬的娘流了鼻血,这对当时的武家来说也算是一桩大事,他想着想着便似是忆起了什么,连连点头:“是、是、是!”但说完这话之后,他嘴唇动了动,偷偷觑视了赵福生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赵福生一见此景,瞳孔一缩,厉喝道:“你有话直说,不要隐瞒误了大事,否则到时我查明你撒谎,明年武家税赋不减反增!”她一下拿住武家人命脉。武立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大喊:“大人明察,小人当年看到的不是什么人,是看到了鬼!”“什么?”这个回答本该出乎赵福生意料之外,却又让她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我当时看到月亮之上出现了一个鬼,像是个刚出生的小鬼。”随着回忆的闸笼被打开,当年发生过的一幕出现在武立功的脑海内,他打着摆子:“那天8月初1,我调皮不肯睡,夜里歇凉时,看到月亮上有个孩子,像是刚出生,拖了根血红的带子,绕着月亮爬,盯着我奶看呢。”他当时年纪还小,不懂害怕,转头看自己的奶躺在竹椅上,似睡非睡。年幼的武立功便摇醒长辈,喊她道:“奶,那里有人看你呢。”武大敬娘当时从睡梦中被孙儿唤醒,接着听到他说的话,便茫然的问:“哪儿呢?”武立功便伸手往月亮指去:“在那呢。”当时老妇人见孙儿指月,连忙制止,说是指月不吉利,要割耳朵的。后来武家人再看月亮,月光清亮,哪儿有人呢?众人便当童言无忌,兴许是看花了眼。可后来武立功悄悄附在长辈的耳畔,告诉她:“奶,看你的像是个孩子,拖了一根红带子——”恰在此前,武大敬娘帮着去了武大通家接生出一个诡异的孩子,闻听到孙子的话,顿时胆散魂飞。之后武大敬出来打了个岔,他老娘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她鼻腔却莫名开始出血。武大敬娘的娘那会儿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将其中因由说给儿孙们听,这也使得武大敬一家难得有了四十来年的安宁。……赵福生心中想着事,突然武立功道:“月亮里又有人影啦——”“奶,您看啊。”这个身形佝偻的男人好像一时间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他的认知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竟将赵福生认成了他的祖母,伸手来扯她袖子。篝火不知何时再度被压制,四周的空气阴寒。武少春、武立有等人虽说没有驭使厉鬼,但鬼物到来前的那种可怕的慑压却使得两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武立功对周围的一切全无察觉,他拉扯着赵福生的袖子,一手指着天空:“看,那里有个人。”赵福生心脏瞬间像是被人攥紧。她下意识的抬头往天空之中看去,只见此时的月亮已经变了颜色,一层若隐似无的黑雾萦绕在月亮的四周。黑雾之中,一个黑影缓缓从月亮的一角探出了头来。月亮朦胧的光晕之下,那黑影像是被照透出一层淡淡的红光。紧接着,那双血红的眼睛睁开了,与赵福生四目相望。被那阴影盯住的一瞬间,寒意笼罩赵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