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炫之长得像纪望飞？
不，不对。
林竟思没有一刻不像现在这样冷静，他近乎理智地想。
应该是纪望飞的侧脸像孟炫之才对。
他再次转头，将孟炫之的面容仔细打量几遍，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先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细节，此时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几乎占据他大脑的全部，快要将林竟思彻底吞没。
他忽然觉得有些窒息，但根本说不清楚原因，索性站起身来，算得上仓皇地悄声离开，走向室外的花园。
六月晚风带有细微的热，洒在林竟思的脸上，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从心脏蔓延，到他的掌心、足底，毫无例外都是冰冷一片。
他以前不在乎，或者说，说服自己别小气的那段过往，现在几乎是狰狞地、张牙舞爪地缠上来，想要拉着他沉入地底。
纪望飞和孟炫之容貌相似，这代表着什么。
是他多想吗？
万一仅仅只是个例。
但林竟思如针扎般刺痛的心脏，仍旧不止一次地提醒，让他别再妄想。
所有的线索都在此刻串联起来，喻黎对待孟炫之为什么不同，为什么宁愿抛弃他无数次却选择对方。
甚至在得知孟炫之即将出国之后，能毫不留情地将他舍弃。
或许是因为喜欢。
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在风中站立许久，表情都略显空洞，紊乱的思绪终于逐渐沉静下来，林竟思冷着脸掏出手机，给其中一位联系人发送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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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竟思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等待片刻，小径出口处露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周越在他的旁边坐下来，两人分坐两端，都默契地没有率先开口。
风还在继续吹着，无端有些燥热，周越扯了扯衣领，呼出一口气来。
“终于想明白了？”他状似无意间的询问，却连目光都没有偏移。
林竟思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在大腿之上，看不清表情。
静默一瞬，才嘶哑着嗓音开口：“我有哪里长得像孟炫之吗？”
他问得直白，仿佛已经明晰被偏爱的原因，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你笑起来的眼睛很像他。”周越仰头靠在椅背，盯着头顶的圆月出神，“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林竟思的心顿时沉下去，暗道果然如此，听上去还真是可笑。
他倾注心力想要维护的一切，在喻黎的眼里，不过是孟炫之身上可有可无的零件，可供主人随时拆取。
手指无意识地摸上眼角，因为卧蚕明显，指腹下也有轻微的凸起感。
总有人说林竟思的眼睛寒气凛人，却不知他笑起来时却更类似明媚的桃花眼。
他并不经常笑，每每拥有这种算得上多余的情绪，几乎都是面对喻黎，因而偶尔会让笑意显得有些生疏。
不过这种生疏，恰好中和了他周身若隐若现的冰冷，仿若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永远不得飞升。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努力呈现的笑容只是种残次品，连组成另一个人的零件都无法比拟。
怪不得，喻黎总说喜欢他的笑，甚至有时会使劲浑身解数讨要。林竟思从前以此为傲，现在才知晓，是他太高估自己，竟然将此当作仅剩的制胜法宝。
包裹他自尊的镜子碎成一块一块，将林竟思的脸四分五裂地映照出来。
周越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喻黎的第一任男朋友是鼻梁骨像他，第二任是嘴唇，第三任你应该认识，就是那天篮球赛跟你杠上那位。”
“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他的侧脸实在太像孟炫之了。”周越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才继续道，“包括我在内，恍惚间都以为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勉强能算喻黎半个朋友，应该比你认识她的时间长。她高中时出了点事，性格有些拗不过来，何况平时有孟炫之罩着，就算看出不对，也没人敢纠正。”
“她在感情上向来自我、顽固，做事情只跟随内心，不在乎他人感受，有时候就连孟炫之都无法约束。”
周越停顿半秒，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林竟思的侧脸：“你当然不会是例外。”
……
周越吹着口哨走回别墅，随手拉开一个易拉罐，仰头灌下半瓶。
“去哪里鬼混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他转过身去，发现孙瑶瑶正抱胸站着，用眼神直勾勾地上下打量。
周越笑了笑，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至沙发前坐下来，又叉了块切好的水果，递上前。
甚至有些讨好似的说：“吃点？”
“恶心吧啦的。”孙瑶瑶故作嫌弃地推开他，再次询问，“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