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把生锈的刀子正在她心口不停地摩擦。
邓布利多死了。她苦涩地想,那个教她大脑封闭术的、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不在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邓布利多脚边破碎的玻璃杯,某种无色的液体渗了出来,在深灰色的羊毛地毯上印出一片不规则的深色痕迹。
她跪到地上,仔细查看起这一滩印迹。
邓布利多是喝了这杯东西才突然死去的吗?难道斯内普真的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他是因手上的诅咒而死,还是因为这杯液体?
她俯下身去,捡起碎片凑到鼻子边,却没有闻到任何特殊的味道,地上的似乎只是一杯普通的水。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抽泣,米凯莉亚抬起头,看见画像中的历代校长几乎都醒了过来,沉默而悲伤地注视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你们都看到了吗?”她压制住心中的痛苦,尽可能冷静地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有些秃的矮个子男人才开了口。
“我不知道。”他擦着眼泪说,“我想那时候我们都睡着了,是那个男孩——是哈利·波特吧,邓布利多很喜欢他——弄出的动静吵醒了我,等我醒来时,邓布利多已经……哦,我真不敢相信……”
他抑制不住地落下眼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福克斯不知何时落到了邓布利多身边,它凑到邓布利多面前,歪过脑袋,眨眨眼睛,再然后,一滴泪水落在了邓布利多的脸颊上。
这只火红色的大鸟正在为邓布利多的离去而悲咽。
米凯莉亚看着它,这才发现泪水早已淌满自己的脸颊。
哈利喘着粗气,大步跨下楼梯。
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学生们抱着课本缓缓涌向礼堂。他急切地拨开人群,逆着人流朝另一头的楼梯奔去。
那些欢声笑语挤进了他的耳朵,哈利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好像要把他从不真切的现实之中抽离出去。
他得去找到斯内普——哈利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继续向前奔跑。
斯内普会去哪里?是直奔校门还是回到办公室,亦或是和马尔福会合?现在可不是盲目乱窜的时候,他必须得冷静下来。
哈利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扶住墙壁,大口喘着气,一边单手解下书包,从里面胡乱翻找出活点地图——这一学年他养成了随身携带活点地图的习惯,现在看来确实能派上用场。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哈利走到拐角的阴影里,用魔杖指着地图说道。
地图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他的目光极快地在上面扫视,半分钟后——放在以前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便锁定住了目标。
斯内普没有离开霍格沃茨,他哪儿也没有去,这会儿竟还待在他位于城堡地下的办公室里。
哈利重新跑动起来,双眼紧紧盯着代表了斯内普的小点,以防他突然离开。
走廊尽头的楼梯已经近了,哈利抓着活点地图,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台阶,离开了黄昏倾洒的地面,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脚步声在地下阴冷的石廊内回响。
接近办公室的时候,他把地图随意折好塞进了口袋里,一把握住办公室的门把,却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咔嚓声——门锁住了。
哈利皱起眉毛,使劲用胳膊撞击,想要把门撞开。
“开门!快开门!”他扯着嗓子喊道。
下一次撞击突然扑了个空,门不知何时开了,哈利险些摔进满是魔药的办公室里。
“波特,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像头狮子那样莽撞?”斯内普阴沉的声音从办公室最深处传来。
哈利顾不上站稳身体,冲着黑暗处高声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你不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对不对?”
斯内普裹着漆黑的袍子,宛如一只蝙蝠般出现在了阴影里。四面墙上摆满了魔药瓶和玻璃罐,罐子里深绿色的液体散发出奇异的荧光,映亮了他消瘦且蜡黄的脸庞。
“我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向学生汇报每日行程。”他抱着胳膊冷冷地说,“波特,你大动干戈地跑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哈利喘匀了气,暗暗握紧魔杖,眯起眼睛望向斯内普掩在黑色长发下的双眼,那双冷漠的黑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你刚刚去过校长办公室,是吗?”他问道,“你去那儿做了什么?”
斯内普沉默地站在那儿,似乎很不想搭理他。
“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这样坚定地认为我去过校长办公室,波特,我——”
“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从那头滴水嘴状的石兽后面走出来!”哈利激动地打断了他,但并没有打算将米凯莉亚牵扯进来,只说是他亲眼见到的这一切。
“那又如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