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微是坐着轿子出宫。
自边关回来,这是她第二次出宫。
第一次的时候,孙嬷嬷还坐在她的身边,她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笑得那般明朗。
从护国寺回来的时候,还给她缝了两个柔软的棉垫,似乎有她在身边,她从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琐事,所有的一切,孙嬷嬷都打理得明明白白。
轿子外,顾长卿的神色带着担忧:“公主,你若是身体不适,千万要跟我说,别自己硬撑着。”
夏星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顾长卿看着轿子的帘子,默默在心中叹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过后,顾长卿听到了轿子里夏星微的声音轻飘飘地说:“你们不用为我忧心,我定然不会只一味伤心,有些事情,伤心解决不了。”
顾长卿心中是有一些难过的,他虽然只是宫中侍卫,可于这件事情上,他知道的远比夏星微要多。
冷宫走水定然是人为,大理寺自然也是全力侦查,只是最后查到哪一步,公布出来的真相为何,恐怕就如上次他们在护国寺后山遇到野猪一般。
“公主,你这样想很好,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绝对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顾长卿的声音很淡。
夏星微听得红了眼眶,她是相信顾长卿的话的,有些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公主的身份让她何其不幸,可反观来,她又何其幸运,人有失便有得,她虽生在皇宫,万幸长在边关,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一个个始终会站在自己身边之人。
只是,她的力量似乎还是微弱了一些,没能保护住自己身边的人,一如孙嬷嬷,一如前段时间遭了恶魔之手的青栀,她早就应该明白,她要做的是完全强大,自己强大起来,只有强大了,才能有能力护住所有人。
深深叹口气,或许,她从边关回来,就是因为太听话,太想要证明司徒家将她养得极好,收起了所有的爪牙,让别人误以为她是软弱可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吧?
夏星微的声音坚定了一些:“顾长卿,有些事情,咱们上次就没有分辨出来,我做不到人人都喜爱,也做不到事事合规矩,我后来也听了你的话,避其锋芒,小心谨慎,可孙嬷嬷她还是去了,所以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正确的,后面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管我太多,需要争的我必须争,需要查的我一定查,哪怕到最后我搭上自己这条命,我也绝不后悔。”
顾长卿微微皱眉:“你想好了吗?”
夏星微的眼睛中有泪珠悄然落下:“从来没有哪一刻我如此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你若还是觉得我不该如此,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权当我们从不认识,也免得日后你受我连累。”
顾长卿回答得很快:“不会。”
夏星微有些不懂他不会如何。
顾长卿又坚定说出口:“我曾跟你表白心迹,我不是善变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改变心思,我倾慕与你,是倾慕肆意洒脱,勇敢带了锋芒的你,你莫要再说跟我不认识这种话,你尽可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会做你的后盾,司徒家虽然足够护着你,但我以为日后我亦能护你周全,星微,你放心,有我在,定然只会是你的依仗,不会成为你的阻力。”
顾长卿一字一字认真的说出口,他知道夏星微是什么意思,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皇贵妃绝对与夏星微冷宫火场之事有关,夏星微既然要争到底,最后势必是司徒家和慕容家相争,夏星微在宫中不会好过,他如果只是一个侍卫,即便是三品,也不过是侍卫,一个带刀的高级护卫而已,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他也要努力,一步一步走向前朝,或有兵,或有权,才能更好护住她。
轿子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司徒长风带了令牌上前,立即有衙役做出请的姿势,夏星微被一路抬到了大理寺内。
青栀掀开轿帘,夏星微缓缓走出,大理寺卿陈令仪带着大小官员上前跪拜了一地:“微臣见过公主。”
夏星微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直入主题:“我要去见孙嬷嬷,劳烦大人带路。”
大理寺卿起身,脸上有一丝为难:“公主,那里不太干净,公主是否……”
夏星微声音大了一分,重复:“本公主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还请大人带路。”
大理寺卿不敢再多说,从仵作手中接过了停尸房间钥匙,带着夏星微向大理寺后一座单独的院落走了过去。
院门口,有斑驳的牌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写着往生院三个字,走进院落,是光秃秃的一个院子,连一棵树一朵花草都无,带着萧瑟的感觉,正中间便是一个大大的房间,写着殓房二字,大理寺卿拿了钥匙将门打开,夏星微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
她脚步停下一刻,对着后面跟随的人交代:“你们都在外面等候,本公主一人进去便可。”
顾长卿想要说陪她一起,就看到了夏星微看向他时坚定的眼神,上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