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看透了人情冷暖,许多事便再懒得虚与委蛇。眼下,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东院占了上风,故而一边倒逢迎巴结,若真有一日,东院衰败,这些人还不知道怎生嫌弃她们!
孟氏暂没有同沈怀林和离的心思,她想要买套宅子让孟云搬去休养,免得这些人隔三差五找上门,搅得她也不能安生。
孟云却是笑着婉拒了。
沈泠能看得出,阿娘还很在乎这个家,在意她和沈怀林多年夫妻情分。
“狗狂了有人收,人若疯魔了,自有天收。尤岚儿这些年做过什么,阿娘不是不知晓,如今太夫人已经责罚了她离开沈家。日子慢慢会好的。”
沈泠见状,只能将这个念头暂时搁置。
她不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母亲。就如同前世的母亲,无论在她沈家受了多少委屈和煎熬,无论在外遇见多少难处,这些说出来只会让人感到忧虑和焦心的事,她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担了所有。
前世,对于和当阳侯府薛世子的婚事,孟云原先是反对的。她不缺钱,她也无需自己的女儿为了沈家的门楣嫁做高门贵妇。她只有一个女儿。只希望她能嫁得一个好人家,有夫君疼,婆母爱,上慈下孝,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可当她得知了沈泠的心思,知道她喜欢薛阳,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孟云便没再继续拦着。她所能做的,便是尽量给她作为娘家最大的支撑。
前世,母亲护她半生周全,如今是时候替她分担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连绵小雨一下便是多日,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精神。终于等到天光放晴,誉晖堂郭阿翁那边差人带了消息,说是装着那十箱蜀锦的大船,终于靠岸。
这可是天大好消息!
因为蜀地战乱的关系,已经三年多没有货船运蜀锦到康城了。
蜀锦难得,寸价斗金。其繁复的工艺和色泽图案精美,在康城高门贵胄中十分受欢迎。誉晖堂每次有蜀锦到货,常常是刚上市便被一抢而空。
前头连续两年,蜀地战乱,产量极少。第三年,孟云才得到战事已停的消息,便差人过去早早陪人交付一半定金,才得了这难得十箱蜀锦。
这一批蜀锦运回康城,定会大卖。
誉晖堂的每个人听说这个消息,都很高兴!
沈泠按例到誉晖堂巡店,郭阿翁便拿着一叠账簿走来,面色有些凝重。
郭阿翁以手语比划告诉她:这些年,沈怀林拿着誉晖堂大印,从账面支取的银钱,除了一部分给尤岚儿购置了田产铺子,另外一多半都花了出去。
这期间他开过客栈,酒楼,当铺,成衣铺……但最终生意都做赔了。
眼下沈怀林的手里只剩下一间古玩铺子,两年前,沈怀林支取黄金万两购买了过前朝颜卿的字画,最后却被证明是赝品。
然而就是这间古玩铺子如今非但没有利润,反而需要用孟氏粮油铺子利润每年填补亏空。
郭阿翁给她算了比账,眼下康城所有古玩铺子利润可都在四十往上……
话说于此,郭阿翁和沈泠心照不宣。
阿翁的言外之意,便是沈怀林和尤氏趁着大印不在阿翁手里的这些年,已悄悄支取走了大笔银钱……
沈泠眉头微蹙,“郭阿翁,咱们的粮油铺子每年有多少利润?”
手语:“约有三万钱。”
既然他们还在从各商行利润中吸血,那就彻底了断了源头!
“阿翁,你明日去清算一下,这个月底,就把粮油米行关了吧!”
阿翁乍然闻之有些吃惊。
“真就这么关掉了?”
沈泠淡淡一笑,她清楚阿翁在担忧什么。
起初,孟云开办粮油米行,初心并不是赚钱。孟氏家业中珠宝,绸缎,都是可以带来巨额利润的,这间粮油米行就是为了以较低且平稳的价格卖给康城百姓,不管那一年是粮食歉收与否,不管别间米行如何涨价,总之这间商行价格不变。以此维系孟氏的声誉。
骤然关闭米行,只怕不仅会伤害孟氏声誉,百姓利益也会有损。
“阿翁只管放心去做,等咱们楼船造好了,运输会更加便利,届时,我会开一间更大的米行。另外,拜托阿翁找几名亲信,多去那间古玩店转转,顺藤摸瓜,我想知道这笔钱被父亲挪去用在何处?”
郭阿翁点头,退下。
前院铺面里头人群熙攘,誉晖堂是康城最大的绸缎庄,不同种类色泽的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因而价格也比一般铺面要高一些。常来这里光顾的客人多是一些名门贵女。
有人声道:“听说了吗?陛下带人巡查淮坝,在梁城附近失踪了……”
“你可莫乱讲,这可是天大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昨儿我陪阿娘去当阳侯府陪夫人喝茶赏花,私下里听仆从们议论的,”
“不过是仆妇婢女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