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那便只有一个身份——”嬴政冷冷地俯瞰着她,这话是当年韩非说的,表面上是劝嬴政相信明月不会背叛,实际上明月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身份的禁锢。“你若是为了求秦国庇护小圣贤庄而留在我身边,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明月也不示弱,支撑着起身:“王上扪心自问,我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可曾跟你提过一句儒家的主张,可为小圣贤庄讨过哪怕一个恩惠?”
嬴政无语,她来到这里除了保护自己支持自己抚慰自己,的确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明月摇摇头:“王上总是让我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里,让我不知如何做才好。”
“这种局面,你应该很早就清楚了,也应该早做抉择。”他背过身去,“我以为你懂我!”
“我以为我懂你,可是我错了!”明月也摇头,“小圣贤庄在齐国,你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
“既然你都明白,寡人也不妨直说,此举也正给齐国一个震慑!”嬴政回过身紧紧捏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终有一天,天下诸国必归附我大秦,小圣贤庄是否能继续被秦国庇护,仍作为天下儒宗存在,也是寡人说了算。你若是听话顺从,还有的商量,你若是坚持不松口,我保证还会有第二次!”
“王上错了,小圣贤庄弟子在天下事面前一向当仁不让舍我其谁,又怎会轻易屈服于权势。”
“那你呢?”嬴政问,“我从未想过对你隐瞒什么,可是你呢,你心里可曾真正有过我?”
明月有些哽咽,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她所屈服的,从不是权势,而是对他的感情。
“王上可知,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也许那孩子就是代价,是你的,也是我的!”明月语气十分狠毒,然后自己又喃喃道,“是我的错,是我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我没有做好该做的事,它便拿了我孩子的命去!”她挣开他,向后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转身苦笑道,“若是我没有爱上你,便不会这么为难了。而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当是为韩非和小圣贤庄损失的一切陪葬吧——”
嬴政气得又抓住她的手腕:“真是荒唐!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给那些人陪葬?”
明月抬起头冷笑道:“呵——我不想再见到你!”
“好,我给你时间去想通,等你病好了,寡人再来看你。”嬴政松开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明月的身体本早已支撑不住,刚刚嬴政把着她的肩膀才让她不倒下去。可他突然撤走了支撑她的力气,让她一下子瘫在地上起不来。
“王上!”蒙毅没有拦住嬴政,转身扶起明月,告诉她王上已派了伏念先生过去收拾残局,要她放心。“可看这个样子,他是真的生你的气了!”
“他气不气与我何干,他要是他狠得下心,何不将我一并烧死?”
“你又何必说这气话,伤人又伤己。”蒙毅安慰她道,她确实是伤了自己,而且伤的很重。
嬴政总是很苦恼,她的脾气总是这么倔,每次一生气都是冷冰冰的不理人,不理人倒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总归这次没有跑路。第二日一见到李斯,嬴政便问:“李卿觉得明月这个人如何?”
李斯不知嬴政为何会问他这样的话:“她出齐鲁儒家,与我兰陵荀子一门不同,总还有那么些——迂腐!尤其这次韩非与小圣贤庄的事,她心里定与王上和臣存了芥蒂了。”
“是么?”嬴政眉头紧锁。
“臣总是在想,为什么夫人总会在最关键的时间点出现,为什么她会那么清楚王上会出现危险的时间点。这说明她的长生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是她一定知道着什么秘密,这些秘密关乎着很多人命运的走向,甚至秦国的国运。”李斯继续道,“夫人看似柔弱女子,实则功力深不可测,有此人在王上枕边,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不能让人心安。何况她立场尚不明确,且已与王上有了芥蒂,若有一日她对王上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找机会,在不知不觉间废掉她的武功,让她一心一意留在王上身边。”
嬴政思索片刻说:“李卿不必多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她,我也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听嬴政这么说,李斯也只好闭嘴,他没想到嬴政会在明月的事情上自欺欺人,感情用事。
“云阙,其实你也是影密卫对吧,你也是他们派来来监视我的?”明月背着身子斥道,她还从未对云阙说过如此重的话。
云阙一听这话,慌忙跪下:“夫人!”
明月回过身扶起她道:“你起来吧,我不喜人跪着与我讲话!”
“奴婢是影密卫不假,只是夫人对蒙家,对王上都是十分重要之人,以王上对夫人的感情,也万万用不得‘监视’二字!”
“我不怪他!”明月冷静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以我现在的状况,的确很容易伤到他,防患于未然亦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