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寒冬已至,凛冽寒风肆虐地侵略着树木、房屋和大地,是日,裘添如往常般,下学从书院出来就往家赶,结果半路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月嫣。
“娘,天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裘添站在风口处,用身体替月嫣挡着寒风。
“今天你上书院后,你爹就被县衙的人给抓走了,来的时候就说是问几句话,可是都这时辰了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想去县衙看看。”
“县衙的人说是因为什么问话了吗?”
“说是镇里死了人,有人看见那人和你爹见过面”
“没事,我爹他肯定不会杀人的,应该就是问几句话,我去看看,您先回去吧,别着了凉”
“我还是一起去吧”
裘添见月嫣执意要去,便也没再阻拦,带着月嫣一起赶往了县衙,结果两人一到县衙,就收到了一晴天霹雳——裘鄞认罪,立即执刑!
听到这个消息,裘添让月嫣先回家去,这次月嫣没有执意说跟着去,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再跟着去,定会拖慢儿子的速度。
裘添安顿好月嫣便转身奋力向刑场赶去,寒风如刺刀般刮着他的脸,但是他都顾不上了,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到刑场救下他的父亲,劫狱也好,犯法也罢,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救下他的父亲,什么后果他都不怕。
终于,裘添赶到了刑场,看到了跪在地上眼眸紧闭的父亲。
虽然裘鄞人是跪着的,但是背却挺得笔直,此时的他如同一棵劲松立于天地之间,风雪折不断他的枝,王权压不弯他的干。
“爹!”裘添奋力喊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裘鄞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还在远处的儿子,眸子里瞬间满是慈爱。
裘添想要跑过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一群官兵拦住,周贪似乎料到裘添会来捣乱,便提前安排了十几个身手不错的官兵在此看守。
裘添被官兵拦得死死的,怎么也冲不过去,只好边奋力挣脱边在人群外喊道:“爹,您没有杀人对不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对不对?您快说清楚啊,快点说清楚好跟我回家,娘还在等着您回去呢···”
“小添”裘鄞的声音非常温和,虽然是在赴死但没有一丝畏惧,“没有误会,人是爹杀的”
“不,不可能,一定是那周贪拿什么威胁你,对不对?”
“人是爹杀的,没人威胁爹”说罢不等裘添再问,裘鄞接着道:“小添,你还记得那个月夜我说的话吗?”
“记得,小添记得,只要您回来,小添一定好好考”虽然裘鄞没有说是哪个月夜,但裘添一下就知道裘鄞说的是答应他去参加科举的那个月夜,因为那个月夜对他来说意义重大,那是裘鄞第一次松口允许他去参加科举。
“小添啊,你知道为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裘添还在努力地想要从拦他的官兵手里挣脱。
“其实为父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健健康康地长大,过着平凡快乐的日子一生无忧,什么金榜题名,什么衣锦还乡,为父都不在乎,为父最希望你可以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孩儿他爹”裘添走后,月嫣并没有回家,她也赶往了刑场,只是速度要比裘添慢不少,半路被人用马车捎了一程现在才刚赶到。
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裘添立即转身回看,一下便看见了那个孱弱的身影,他担心月嫣身子受不住,便冲过去扶住了月嫣瘦弱的身躯。
“娘,我不是让您先回家吗,您怎么到这来了?”
“你和你爹都不在家,我回去哪待得住呀”
裘鄞看到赶来的月嫣,眼里尽是愧疚。
“嫣儿”这是两人成婚时裘鄞对月嫣的称呼,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就不这样叫了,现在要别离了,他想再这样唤一声他一直深爱着的女子。
“阿鄞哥”月嫣已经泣不成声,但她还是努力回应道。
“对不住了,本来说要陪你白头到老的,这下要食言了”裘鄞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杀了吕卑,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一开始月嫣只是哭,听到“吕卑”这个名字后,月嫣一愣,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似是极为恐惧。
“时辰到,行刑!”周贪把令签往地上一扔,说道。
“小添,替我照顾好你娘,下辈子,来当爹的儿子吧”
听到要行刑,裘添再次冲过去,这次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拦他的官兵,只是铡刀比他跑得快,随着铡刀落下,刀下的人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积雪,溅在了全速赶来的裘添身上。
“爹!”裘添冲上刑场,一下跪在了裘鄞身前。
裘添全身都在颤抖,他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相信这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是他的父亲,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那个教他武功、带他打猎、会训他、会对笑的人再也不会对他说只言片语,甚至再也不会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