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星却不理会刘海阳,自顾自地讲道:“政府的批文明明白白地写着‘单开各种刊物,分别缴毁、停售具报,毋再延误,是为至要’,可红党分子还是无孔不入,想尽一切办法宣传他们所谓的先进思想。”
“咱们只得加大审查力度,经审查后的报刊,和原来的相比,往往面目全非,几乎每页都被开了‘天窗’,有的干脆被删得只剩个标题。可即便是这样,去年有个作家写了关于皇帝的话题。”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见彭浩良饶有兴致地听着,便继续讲下去。
“中国那么多的皇帝他不写,非得写日本的天皇,说什么现在的天皇喜欢研究生物学,可是他当天皇,假如他不是做皇帝,常有许多不相干的事来寻着他,他的生物学上的成就,也许比现在还要多些,据说他已在生物学上发明了很多的东西,在学术上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云云……”
“文章发表之后,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引起日方的强烈抗议,他们以“侮辱天皇,妨害邦交”为由,提出封闭该周刊,没收那一期的杂志,惩办刊物主持人,并且还要惩办上海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
彭浩良点点头,那周刊他看过,每期稿件都是向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送审的,每期封底上都印有“中央图书审查委员会审查证审字第xxxx号”字样。”
杜金星又说:“政府迫于外界的压力,只得将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撤消。如今,没有了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咱们的工作量可是大了数倍,要想从这纷繁复杂的文字里找出蛛丝马迹,何其容易?”
刘海阳听着杜金星侃侃而谈,急的百爪挠心。
彭浩良却深有感触道:“我听说,之前审查委员会在4个月内就审查各种杂志书籍五百余种之多,平均每日每一工作人员审查字在10万以上。审查手续异常迅速,虽洋洋巨著,至多不过二天。都是一些专业人才的,可惜了。对了,这些人现在都哪儿去了?”
“去报社、书店的都有,还有一些干脆放弃了文字行当,不过,如果主任要找的话,我可以试试!”
刘海阳终于明白了,原来杜金星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跟主任要人,为他的情报组招兵买马。
彭浩良道:“嗯,是应该收拢这些人为我们所用,都是熟练工,不需要培训就可以直接上岗投入工作。只是,这些人员的经费开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咱们调查室的财物状况怕是……”
杜金星淡淡一笑:“都是些穷酸书生,又能花得了几个钱,请主任放心,薪酬和经费的事,我们组里自行解决,不需要室里操心。”
还是情报组会搞钱,更准确的说是杜金星更会搞钱。
彭浩良眉开眼笑道:“那敢情好。除了红党,咱们党内部各派系纷争不已,反映不同意见的书刊屡见不鲜,改组派、国家主义派等等,都跳出来了。处里也一直在提这些事,让我们不可怠慢。这事不要耽搁,我知道你们组里的审读小组缺人。不过,要把好关,绝不能让异己分子混进来。”….杜金星略一挺身:“请主任放心!”
彭浩良微笑:“好了,现在该说说书的来路了吧,海阳已经等得心急了。”
刘海阳只得违心尴尬一笑:“不急,不急,今天杜组长又给我上了一课,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杜金星微微点头:“事情还得从咱们的对手一点一点说起。”
既然前面已经铺垫了那么久,刘海阳也觉得无所谓了,就让杜金星再多卖弄一番罢了。
“我认真分析过,对待书刊的查禁政策,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便是直接的抗争,如有的文人在报刊上发表社论,强烈抨击查**刊,要求议论自由。还有的在国民参政会上,要求撤消图书杂志原稿审查办法。有的文人知道自己的文章送检,必被扣押,至少被删得体无完肤,就坚决不送检,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出版发行,让我们措手不及。”
“第二,便是‘开天窗’,这不失为一种巧妙的抗争办法。我记得有个刊发反动思想言论的刊物,在印行中被当局没收,他们的主编”将缺页照常印行,在空白处印出大字:‘此面被当局没收了’,以此来地揭露了我们当局的横行霸道。”
“第三,也是最普遍的,就是采用伪装书的办法。这种书刊封面名称和书的内容毫不相干,有的采用当时流行书籍的名称,有的用谐音制作一个极为普通的书名,有时索性套用党军政要员著述的书名,甚至用一个十分庸俗的名称。”
“我曾经有人形象地说过,尖锐的形势促使‘革命刊物’和政治小册子蒙上一层足以瞒过敌人的保护色,就像战士在前沿阵地用草叶和树枝来伪装自己一样。我记得工会编印的一本关于赤色职工国际代表报告的书,封面上赫然印着‘爱的丛书’。”
这句话得到了彭浩良的充分认同,他不无感慨地说:“不错,红党的书籍伪装式样很多,我记得曾经有些书曾经用过《时事周刊》《实业周刊》《经济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