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越平侯世子是个一等一的恶劣纨绔。
侯府帮他压下流言蜚语,反倒坐实了他这个名号。
国子监考核结果作废,薛映昭失了铨选机会,被遣回西北。
私下情投意合的沈还臻向醉仙楼问了情况,当夜传信一封,痛斥他不知约束言行。
父亲病逝。
庶兄反目。
说起这三年的经历,薛映昭沉沉问道:
“回西北后,我同你写了长信解释,是你不愿信我。沈还臻,如果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欺男霸女的纨绔,你今夜又何必闯到这里来?”
沈还臻冷冷道:“你那封信也算得上是‘解释’?‘一别两宽,不复相见’是不是你写的?那么大的八个字,你打量我瞎吗?”
也是奇怪,之前薛映昭解释那日之事时,提及任何细节,沈还臻面色如常,倨傲神情一如既往,仿佛毫不在乎。
可是当薛映昭提起这封信时,沈还臻却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眉目染了怒意。
说起“一别两宽,不复相见”,居然有几分咬牙切齿。
“那是有前提的!我前面还有一句‘你若不信’!!”
“我不管,反正你写了这句话!”
沈还臻猛然提高了音量,连脸颊都泛起了潮红:“你……你……你被遣回西北,我在京城为你查明真相,谁知道你个没良心的,你跟我说什么‘不复相见’!
你还记得我十二岁被家人带回京都时你说什么吗?你说你一定来找我!一定通过铨选,留在京都挂衔!结果你在醉仙楼搞出这么一遭,把我一个人丢下不说,你还给我写这种东西!我真恨不得提剑杀去西北!”
薛映昭敏锐道:“查明真相?这几年,你有在替我查案?”
沈还臻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回敬道:“废话!你以为林郎君是怎么知道害你的人是谁的?我起初也以为是你不长脑子,才跟宋凌霄闹了误会,可是后来回想时,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正好林郎君不知在查什么案,竟然也拐到了当年这件事上——当年那对孤儿寡妇后来去了林氏名下的铺子帮工。借着他的便利,还有我当年查到的东西,我才知道周仪那小子用了什么办法两头瞒骗的。”
宋明意听到这里,学着林凤岐的样子在他手心写道:
沈二小姐与你一起查案?
也许是这句话的字数太多、笔顺太多,也许是她的指尖划得对方不大舒服,没等她写完,林凤岐就握住了她的手指,左右摇了摇,又写了个“否”,来表示否认。
林凤岐只猜到沈家有人帮他,并不知那人就是沈还臻。
当时林凤岐以为是沈氏曾与老越平侯并肩作战,是在顾及同袍之情。
沈还臻越说越来气:“你这个蠢货!还拿周仪当同窗呢?他约你你就来?活该让他再卖你几回!”
说罢,沈还臻冷静下来:“对了,周仪呢?”
从得知沈还臻在京城帮他查案后,薛映昭便一言不发。
沈还臻又连问几声,薛映昭却像哑巴了一样,气得沈还臻调头就走。
却被扯住衣袖一把拉了回来。
薛映昭抬头,眼眸却不知何时已经泛红。
他哑声道:“阿臻,你还念着我,我很高兴。”
沈还臻啐道:“我才没有!放开!……”
话还没说完,却听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宋明意便从那狭窄的缝隙中瞧不见那两人了。
下一刻,头顶传来一阵巨响!
宋明意一个激灵,林凤岐眼疾手快,捂紧了她的唇——原来他的左手竟然一直虚虚放在宋明意脸颊旁,并没有撤走。
林凤岐靠近她的耳边,以极小的、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别怕,没事。”
不是之前让她不要说话吗?
宋明意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恐怕外面那两个人,如今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了。
薛映昭紧紧拥着沈还臻,低声道:“你说谎。”
“你如果不在乎我,为什么担心我出事,寻到这里来?”
“如果不在乎我,为什么我现在抱着你,你丝毫不厌恶,也不闪躲?”
逼仄的黑暗中,宋明意身侧传来安静的温度。
她一怔之下,却无意搭上了林凤岐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