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没想到无忧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为何,心头却猛然一紧,一阵心痛的滋味自心头蔓延到了四肢。他动了动自己的手,却酸麻的没有知觉。
对啊,苦海女只这一世,怎有来生。好也就这一生,坏也是这么一生。此生若潦草结果,她也没有来世去还愿工整。此生若错过分离,也没有来世去重逢美满。
他若成了磐石,无忧却不会成为芦苇,来生轮回见到的芦苇,不可能有无忧,他们也不会在下一世想见。
“小悠……”秦愚不知不觉还是抬起了手,他顺着无忧的额头,将她的碎发掖到了耳后,才将手收回:“那就更应该把此生过如意。”
“那……”无忧转身,朝院落内缓步走去:“我信人却被人愚弄,疑人却要孤苦伶仃,怎么才算如意呢?”
“那就抓好你相信,又不愚弄你的人。”
无忧回头看着秦愚,反手抓着秦愚的袖子:“抓着了。”
被无忧这么一抓,秦愚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无言所说却又好似洞穿心魄,穿越过去未来的相识相知。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无忧就起来了,心想着自己起那么早一定会早秦愚一步,可推门一看,却见秦愚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离开时无忧还想去知会一下寒竹,却被秦愚拉着了,意思是他已经和寒竹说过了,无忧不用再去打搅她休息。
半信半疑的无忧,还是和秦愚离开了苦海楼阁。
无忧不清楚是要去哪,就知道走出了街坊,到了偏僻的地方,小路越来越窄,林子越来越大。
路前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洛”字,往前又走了一段,才看见前面屹立着一座荒废的河神庙?!
无忧立刻停下脚步,不悦的朝秦愚生气:“五郎知道我是什么人,怎么还把我往这里带?”
“这是琅江河神洛琅的庙宇,又紧挨着苦海,我以为这里极有可能有决剑碎片。”
“所以呢?”无忧气的脑子都不转了。
秦愚无奈的转身给无忧解释:“这河神庙你进不了,可凡人都能进,你拿不走决剑碎片,便会被其他人拿走,落入他人之手,或是我手中,你会选谁?”
秦愚说的是有道理的,无忧也开始嘀咕起来。
“再者,在我手里,和在你手里有何不同?”
无忧心里是明白的,正映照了十三的话。只要有一块在无忧手里,决剑不完整,就不会对她造成伤害。而如若剩下的都在秦愚那里,秦愚就算有坏心思,他没有无忧这一块,也就是一兜破铜烂铁,若他是好心思,放在秦愚那就不会落入其他人之手了。
“那……”无忧看了看河神庙,自觉后背发凉的哆嗦了一下,道:“可我还是不能进。”
“有我在。”秦愚看着无忧:“若你放心,就跟着我。”他拉着无忧的手腕,等她回答。
无忧看了看秦愚的手,那温暖的温度从他手心直达她的心房,好似一团火焰一般,让她那黑咕隆咚的内心瞬间明朗。
“好。”
无忧话音落下,秦愚才往河神庙迈步,得不到允许他自不会强求。
走进河神庙那一瞬间,无忧就有一阵恶寒爬上自己的脊梁,掺着水汽的风絮在她周遭游走着,她紧张的往四周观察,不自觉就抓住了秦愚的胳膊。
秦愚自然感受到了无忧的紧张,只拍了拍手,就带着无忧往河神雕像
“还要去神像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愚看了一眼无忧,见她松开了紧张的手,便继续往前走。
掀开围着神像坐台的流苏布,秦愚敲了敲转头砌成的台壁,发觉这里竟然是空心的。
秦愚掏出自己的剑,朝着那陈年剥落的最薄弱的地方,运气一捣,台壁就直接碎掉了。
两人本来大喜,结果忽然冲进河神庙来两个水鬼,面露浅笑,身型婀娜,犹如两团丝布一样在空中旋转飞舞!
无忧吓得立刻躲到了秦愚身后,秦愚也伸出胳膊护住了无忧,对付水鬼,秦愚并不清楚应该怎么办,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此刻一只水鬼开口:“狂妄世人,快快回头,小心欲火焚身!”
这一句话,直接叫秦愚的灵魂拉回了在极北之地时,第一次见到乐川女常欢时,她也是追在自己身后,以这句话来叫秦愚——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此刻秦愚,回头望着无忧,看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
他这近二十年,一直都在企图抓住别人的手,企图能有自己的一棵大树,可他却又不愿成为庇阴的猎豹,只想做偶尔停栖的小鸟。
如今无忧却想抓住他。
“我信人却被人愚弄,疑人却要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