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秦愚就有些不耐烦了,他言秦亭若还有话,大可直说。
“五弟,寻到苦海女了吗?”
秦愚揉了揉手里的衣边,道:“尚未寻得。”
得到答案的秦亭如同泄了气一样瘫软了本来笔直的脊柱,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言:“原本我也想许个愿……”
秦愚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催促秦亭,毕竟秦愚并没有什么着急赶路的事,若叫秦亭起疑心,则会怀疑到无忧这个生人上来。
“若能许愿,有个我的替身去了西垂该有多好。”秦亭低了低头,手指抠着指甲,沉吟叹气:“我并不得宠,又无长姐的势力,叙儿是个能说会道的,婉儿还小,我必然是会和亲的那个。”
听秦亭的话,无忧心中却忽然一哽。
“过去,我只是个庶出的娘子,如今我却是一个公主,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殊荣……”她的面孔始终隐匿在面纱下,无忧想探清她面容目光,却不得。
“五弟是比我还要可怜的孩子,自小颠沛流离,失去双亲,若你真的要起事,我也不怪你,实情就如同双面刺盾,和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上一辈人的功过罢了。
而如今你还在为大津东奔西走,我这个因为你受的苦而换来殊荣的公主,又有什么不愿去西垂的呢……”
“是啊,拓察爱宁都能远赴千里来到上京,堂姐亦然可以。”
秦愚的口气淡漠冷酷,让无忧也觉得此刻的秦愚有些陌生,好似从未见过一般。
无忧知道,恐怕秦亭在上京时,身边人也都是这样和秦亭说的,她在话本里看过太多公主的宿命,争权的皇子,争气的公主,他们大多数人凋亡,只有少数人乘风破浪。
但结局却也殊途同归,在王朝之中为了王朝殒命。
如今秦亭好似并不奢求秦愚说些什么中听的话,但离开上京囚笼到了秦愚面前,却还是得来了这么一句话。
秦愚身上还散发着寒气,宛若冰窖不动如山的坐在屏风这边。
“是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堂姐既然坐在如今的位置,便要受这高处的风寒。”秦愚站起身,和同样站起来的秦亭拱手行礼:“堂姐大义,五郎钦佩。”
看着秦愚弯下的身板,秦亭也浅浅低身,只是八个字而已,到秦亭耳朵里时,却那样振聋发聩。
钦佩?
秦愚这等人物钦佩自己?
在秦亭眼里,秦愚就如同前朝太子一样尊贵,若他双亲在世,手握大权,他会是和自己王兄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境地。
秦愚辞别了秦亭,和无忧走在街上,往码头赶去。
天色暗沉,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散去,秦愚和无忧的身影也显得落寞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无忧觉得此刻那个平日的秦愚已经消失了,他的背影无比的伟岸,却无比的凄凉孤单。
无忧想起秦亭的话,他颠沛流离,自小失去双亲,一个人在人间走了近二十年,早早的学会了玲珑,躲避,沉默,还有独行。
他仿佛走到了上京的街道上,心上被上京的人和事压的喘不过气。
秦亭说实情就如同双面刺盾,和他们这些做孩子的没有关系,都只是上一辈人的功过,但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年,这些孩子和他一样承受着害怕,担心,这么多年,怎么因为一句话而抹去呢?
而秦愚说秦亭和拓察爱宁没有不同,却也是肺腑之言,拓察爱宁也是从故乡远道而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只是为了缔结所谓的和平约定,舍弃了自己的一生。
她与秦亭的牺牲能换来太平吗?
当然不是。
急眼了一样打仗。
刚想到这里,秦愚的袖子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愣了愣,回头看着无忧,就见无忧担心的望着秦愚:“五郎怎么了?”
“什么?”
“五郎可是有心事?”
秦愚一边往前走,一边沉吟了片刻,他望着灯火阑珊的前路,叹了口气,言:“世上无法控制的事情太多了。”
“是不是刚刚的事,叫你想起上京了?”无忧低了低头,收回拽着秦愚的手,言:“听得出来,五郎在上京生活不顺,上京灯华风香,五郎却也举目无亲,独自沿崖走绳……”
秦愚没有说话,心中虽沉重的掀起大涛大浪,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五郎,还是想为故土做些事不是吗?”只是没人理解他,也没人在乎他所思所想,他好像一片枯叶,落在泥上,却被风刮起来,落到了无依无靠的湖面上。
下雨被打湿落入湖底,下雪则被冰封在冰雪中。
可此刻,无忧却在切身感受他的苦处,他迷茫又确信的目标,他试探又渴望的情,他望而不可及的自由、着落,未来。
“我是大津人,身为秦氏之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