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里,无忧去把画送去给了苏兰,苏兰激动不已,她一定说这幅画让她此生无憾,而无忧却看不出和李道清画的有什么不同,而后苏兰又说最近天气热起来,她要好好谢一谢无忧,就做了些冰凉的吃食来消暑,而无忧谢绝了。
最近无忧食欲不太好,更不敢吃生冷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她拐去西市采买些丝线,结果因为太乏力便半途折回了桓王府睡了个晌午觉。
几天都如此,秦愚都有些担心无忧的身体,无忧却摆摆手说她不碍事。
因为兵楼还在重建,秦愚也难以分身,他虽告诉皇帝楼是因为大钟塌的,可皇帝不信这个邪,就要昭秦艰入宫,第二天下朝时李应追到了秦愚边上,小声说,听太府寺的官员讲,驸马爷抱怨秦艰爱往公主府跑,昨天墨砚大监的干儿子还是在公主府找到的秦艰。
“李侍郎何意啊?”秦愚一边往前走,一边等李应往下说。
“殿下比臣清楚。”
秦愚扬了扬眉,揣起笏板,毫不在意的坦言:“二哥与堂姐关系好不是一日两日了。”
“只是在当下节骨眼上,殿下还是小心为妙,这上京中乱花水镜,何为虚何为实,还是极难分辨的。”
李应话音刚落,秦愚就看到一位急令官狂奔而上了宫殿,一路不受阻拦。
“千里加急!雁道发丧!”
“雁道?!”
几乎所有被令官路过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几乎瞬间就炸了锅。
雁道还能是谁?!
秦骐死在了西雁道上。
没有交代死因,西雁道常年走人,东雁道易有猛兽。不会是死于野兽的话,就是死于谁手呢?
此事最热闹的时候,便是这句“雁道发丧”之时,后来不曾听皇帝提起过,也不曾见礼部有什么动作。
只是听无忧讲,皇后悲伤成疾,卧病在床。
她没有提见到文氏的事,文氏问她有何想法,无忧摇了摇头,说文氏应该比她懂的道理更多些,知道人生须舍得且莫追悔的道理。
舍与得相倚,既成的事没有再苦求的意义,又何必追悔不甘呢?放得下才能拿起新东西。
“眼前的才是得到的。”
文氏知道无忧所指是秦婉儿,与其追悔昨日黄花,不如抓住机会莫再错过眼前亲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骐死亡的消息遍布京城之后,虽然人们都不声不响,可无忧却总觉得心里不安。
不是白天还是夜里,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开始秦愚也不信邪,但没过两天,他也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秦愚不信是秦骐的鬼魂来索命,倒是觉得是有人搞鬼。
这日午后无忧正在和冬娘坐在闲斋里绣那护膝,耳边是聒噪的蝉声,她心里有些闷,便放下了针线,邀请冬娘回桐园坐一会儿。
“王妃近日好像气色不太好。”
“天太热,吃不下饭。”无忧叹了口气,走上廊子,还觉热,就拿扇子开始摇。
“屋里有备的冰块,王妃还是回去歇着吧。”画屏有些担心,她看了一眼鸣云,鸣云摇了头。
她想去请个大夫,但无忧之前就回绝了这个请求,无忧有些讳疾忌医的忧虑,总觉得是这夏天的气候太折磨人,她才这么难受的。
秦愚本想不能由着她性子来,但无忧说她只是有些爱睡觉,没胃口,并没有其他不适,后来秦愚还是让她看了一次大夫,大夫只说脉象有些同常人不一样,他不也无法下定论,这样含糊了过去。
无忧眼前恍恍惚惚的,前面白花花一片日光,照在屋檐上格外刺眼,可她却在那些光晕间看到了一个白衣人影!
就站在那屋檐之上!
无忧以为看错了,就眨了眨眼再次看去,那人影就无踪无迹了。
她也没有说给别人听,只以为是幻觉。无忧觉得自己是快中暑了,便加快脚步走进了桐园。
进了卧房,无忧坐到坐榻上,托着脑袋歪在窗下,冬娘则坐在她对面,缠盘起没有用的丝线。
百无聊赖的下午,无忧又问起了冬娘,有没有什么故事讲给她听。
冬娘说起她家以前来过一个吟游诗人,他浪荡不羁,潇洒自由,是沦阳的一个孤儿,准备告别哈尔原后,流浪去沙漠看看。
“沙漠?”
“对,沦阳以南。”冬娘点点头,继续说:“可他爱上了一个姑娘,她是个游猎人,他就跟着这个姑娘,一路去了大津。”
“游猎人……”无忧想起了漫,迷迷糊糊的眨眼时,眼前还能浮现起大雪纷飞中,她漂亮的马,悠扬的驼铃,还有她那双锋利的眼睛。
“我觉得他是西垂最会吟诗的人,连西垂郡主都喜欢听他吟唱,他的诗里有西垂的落日,土墙,沙漠,草原……有阿娘,阿爹,有家里温暖的帐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