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修建晋北粮马道的事,郁珏和工部的人已颇为熟稔,要找人帮忙勘测地势并不是难事,但问题是,姜梨婳为什么要修这条路。
“池家以船贸起家,后又增加了金银器玉,胭脂水粉,粮铺油铺的生意,但从未想过开布庄。”
郁珏话虽然没有点透,但姜梨婳却懂了他的意思,神色认真道。
“殿下有所不知,池家自我外祖母那一辈开始,已有族人不和,生意分割之势。”
“如今船运航线掌握在大舅手里,金银器玉在二舅手里,粮铺油铺在小舅手里,胭脂水粉则在三姑姑手里。”
“我要殿下效力,仅靠祖母给的私产远远不够,我名下已有的铺子所赚钱银也不够,只能另辟新的路走,而且还不能抢了舅舅姑姑们的声音。”
姜梨婳想了想,又补充道。
“起码现在不能。”
郁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那以后呢?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是吞了他们?”
姜梨婳也不隐瞒,一脸坦然。
“若舅舅姑姑们不与我为难,我自不会让他们为难。”
言下之意,如果对方要为难她,那就不能怪她了。
但郁珏十分清楚,行商走贩的,哪能井水不犯河水。
姜梨婳的野心,远比他想的要大。
虽有些意外,但郁珏觉得更有意思了,当即点头应下。
“行,本宫帮你找人。”
姜梨婳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再次美滋滋的觉得五殿下真是个好人。
此时院中的血迹已被清扫干净,熏香一上,残留的血腥味很快被遮掩了下去,但姜梨婳却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向郁珏试探性询问。
“殿下伤了宫里来送药的人,那位……不会生气吗?”
郁珏已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正在挑逗檐下鸟笼里养着的那只画眉,听见这话嗤笑道。
“他要的只是本宫把药喝下去,其它人的死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姜梨婳迟疑道:“那些药……”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不该窥探郁珏**,正打算转到其它话上去,郁珏竟主动开口道。
“本宫这副烂身子,多喝一碗毒少喝一碗毒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何,姜梨婳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
可眼前的五殿下,明明才不到二十的年纪,正该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
姜梨婳不由的走到他面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殿下,这世上虽有千千万万的不如意之事,但也有美好的人和物,我们一起去见一见,看一看,好不好?”
郁珏闻言美,挑逗画眉鸟的手一顿,半晌后缓缓转过头对上姜梨婳含着笑意的目光,眼底深处万千思绪若惊天波涛一般翻滚不停,直到好半晌后才缓缓归于平静。
将画面鸟尾巴上最长的一根羽毛拔下,在对方吃痛后的叽叽喳喳声中,郁珏倏而轻啧道。
“也不知道本宫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遇上你这么一个讨债鬼。”
说罢弃了那鸟笼,转身一边往屋子里走去,一边对安嬷嬷吩咐道。
“让人去把白谙那老头儿请过来。”
安嬷嬷还是第一次听见郁珏在服了宫里送来的药之后让人去请白谙,瞬间无声红了眼眶,一边冲着姜梨婳遥遥的福了福身子,一边转身抹着泪往外疾步而去,生怕走慢了郁珏会反悔似的。
姜梨婳立在庭前,隔着雕花木窗看着上面映出来的郁珏身形剪影,回想起上一世郁珏帮自己收敛尸骨后,没过多久也病逝而亡,垂下眼眸用仅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殿下,这一世,我们都要好好的。”
趁着白谙给郁珏看诊的时候,姜梨婳找来青禾询问刘璟和张宓一案的进展。
“刑部可有说什么时候开堂?”
青禾轻轻摇头:“只怕短时间内开不了堂。”
在姜梨婳不解的眼神下,青禾笑着开口道。
“多亏了二姑娘带给殿下的线索,那晚验完张宓的尸体后,殿下立刻找了齐太医过来,仔细检查了刘璟的身体,果然在他的后背和后腰处发现了一些细细的针眼。”
“那齐太医在毒理方面颇有造诣,用了些法子一验,就从针眼里验出了残余的苍粟粉。也幸好验得早,若拖到天亮之后,那些药粉就尽数融进血液里了。”
“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画舫上的人目击刘璟杀死张宓后的状态,和服了苍粟粉一模一样,这件事算是有了大转机。”
姜梨婳恍然大悟:“所以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刘璟杀了张宓,而是谁陷害了刘璟杀了张宓?”
青禾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刑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不敢贸然开堂,否则不仅对张家拿出交代来,刘家那边也过不去。”
说着又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