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珏从软塌上支起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梨婳。
“本宫若说想要,你就给本宫夺过来不成?”
姜梨婳弯唇一笑:“又有何不可呢!”
四目相对,两人眼底深处皆有让对方看不懂的情绪在无声翻滚。
好半晌后,郁珏倏然轻笑出声。
“那本宫就先谢过姜二姑娘了。”
随意又松弛的语气,好似两人压根儿就不是在商量一件要定人生死的大事一般,反倒是在闲话家常。
心中惦记那花子,姜梨婳只是将郁珏送到了公主府门口,对方也没问她为何要收留一个花子,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些。
回到自己的宅子时,紫穗已将那花子依照姜梨婳的吩咐安顿好,过去看他时正好沐浴更衣出来,虽然脸瘦的有些脱相,但姜梨婳还是一眼就把他和上一世那位机关天才师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见对方颇为拘谨,甚至有些戒备,姜梨婳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指着桌子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不用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若愿意,就唤我一句阿姐,亦或是像别人一样,叫我姜二姑娘。。”
对方见姜梨婳语气温柔,迟疑半晌后还是慢吞吞的挪动双脚往她指着的位置坐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
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梨婳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轻言细语的解释道。
“我们府上和你祖上本是故交,后来历经数代,久居的地方越来越远,渐渐就断了联系。”
“不过我认得你手臂上的刺青,那是你们芜山一族的族徽,你姓颜,对吗?”
见姜梨婳不仅认得他们的族徽,还能准确说出他的姓氏,少年的戒备感瞬间散了一大半,但看着姜梨婳的眼神还是颇为拘谨。
“你当真没有骗我?”
姜梨婳笑了笑,见他方才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一个流落街头的花子,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咱们宅子里也没护卫守门,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少年回想起自己进来时确实沿途都没有看见护卫,大门口也没有守门的小厮,犹豫半晌后轻轻点了头,又用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叫颜煊。”
没想到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竟然隔了一世,姜梨婳顿时有些恍惚,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那以后就叫你阿煊好不好?”
或许是姜梨婳给颜煊的感觉很亲切,这次他只迟疑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姜梨婳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离去。
出了颜煊住的院子,紫穗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咱们府上何时和芜山颜氏有过交情?若奴婢没有记错,这个氏族几乎只存在于记载中。”
姜梨婳把食指往她唇边一压,拉着她快步到了自己院子,又将屋里所有丫鬟都挥退了下去,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不管任何人问你,哪怕是五殿下,你都只能依照我和阿煊说的那样去答复。”
“这个少年的机关术天赋极高,但流落在外太久了,需要时间去把他重新培养起来。”
紫穗面露疑惑:“可是我们哪里用得着机关术啊?”
不管是池家还是姜梨婳眼下握着的那些铺子,都是经商的门道,而机关术这种东西,最有用处的是在战场上。
除非,这人不是为自家姑娘留的?
想到这种可能,紫穗瞬间明白了。
“这是姑娘为五殿下准备的人?”
姜梨婳轻轻点头。
上一世她到边境不过才一年,南唐就内乱不止,北境十六国和西岭又蠢蠢欲动,很快边境就战乱不断。
她记得很清楚,北境十六国之所以能在一开始的时候捷报频传,就是因为他们的攻城器械做的非常精良。
后来在阴溯城遇到了颜煊,他只是把守城器械改了一遍,就挡住了好几次北境十六国的进攻。
只可惜少年的本事被发现的太晚,南唐援军又迟迟不到,阴溯城终究被北境十六国攻下,她和颜煊也先后死在了北境十六国的乱刀之下。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能在阚京遇到颜煊,这个人她留着确实没什么用处。
但倘若有一天郁珏要再上战场,颜煊必将会是她最锋利的一把刀。
近来郁珏对姜梨婳如何,紫穗也都看在眼里,知晓了这是暗中给她准备的人,紫穗神色肃然道。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阿煊公子照顾好。”
宅子里多了一个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姜老夫人那里,次日一早姜梨婳才刚起来,就有人来传信,说是让她去一趟姜家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