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提着灯笼向两人走来,顾探微和丹丹赶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静静地站在原地,等那灯笼的火光靠近,两人才看清来者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
“你们两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在这里作甚,仔细着点,不要扰着我家秦相了!”老者说道。
两人一听,才知原来轿中之人是当朝右丞相秦延年。
丹丹更是神色大惊,心想这下可闯祸了,于是赶忙道:“抱歉,抱歉,我和我家小姐,不是故意打扰秦相的。”
“老周,你在那边和谁说话呢?”秦延年拨开布帘,往轿子后面看了看道。
“老爷,没事儿,是两个小姑娘,我让她们仔细着点,别扰了您。”老周大声回道。
秦延年接着道:“你把那两位小姑娘带过来吧!”
丹丹吓得抓了抓顾探微的手,顾探微悄声对她道:“没事。”
两人来到官轿前,两个仆从把轿前的布帘撩开,秦延年从里面探出身子来,只见他脸面方阔,气度不凡,宽袍大袖更显得他气势威严。两人对着秦相行了礼。
“是不是刚才的鸣锣声扰了二位姑娘?真是抱歉!我早就吩咐老周,晚间出行只打上灯笼便可,不要鸣锣,免得扰了大家休息。”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道。
“老爷,是我办事不周。”老周说罢便低下了头。
丹丹也不敢说话,顾探微便道:“没有,没有扰着我们,我们本来也未入睡,所以才想着......出来看看,是我们扰了秦相。”
秦延年听完顾探微的回答,不禁笑了笑道:“无妨无妨,没什么不能看的。姑娘是住旁边这宅子吗?”他用手指了指旁边道。
“是的,我们就住边上这宅子,只是秦相怎么这么晚还经过我们这小巷子啊?”顾探微问道,丹丹悄悄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不要瞎问。
“今日处理朝中事务,忙得昏了头,一抬头就已经天黑了,想着抄近路回去,才选了这条路。”秦延年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耽误了秦相回府。”顾探微道。
二人说罢便走开了,来到门口,便瞧着秦相起轿离开了。
丹丹激动道:“小姐,这秦相人可真好,一点官威都没有,竟然还给我们道歉,难怪这武都城人人都说秦相是一心为民的好丞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探微道:“是,是,是,但我们现在该休息了,我累了。”
翌日一早,李游曳刚起床洗漱完毕,赵妈妈就着急忙慌来说道:“游曳,你快去看看,如梦姑娘不知怎得了,我今早怎么敲门,她都不应,而且房间里一点响动声也没有。”
李游曳听罢,心下一紧,想着如梦姑娘怀着身孕,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越想越慌,脚步便越走越快,走到门口,道:“如梦姑娘,醒了吗?”无人回应,他又开始敲门。
一阵又一阵敲门声过后,房内依然没有动静,李游曳便只能撞门而进,发现,里面竟空空如也,床上的衾被叠得整整齐齐,如梦姑娘的物件一件也没有了,屋子又变回了原来那样。
他走到桌案前,发现上面摆放着两封信,一封是给他的,上书“李游曳亲启”,另一封是给她妹妹的,上书“如烟亲启”,李游曳赶紧打开了给自己的那封信。
原来,如梦姑娘是不辞而别了。她在信里,感谢了陈不渝的收留,也感谢了赵妈妈,但没说她去哪儿了,只说王蒙之前已经帮她在礼部教坊司脱了乐籍,她现在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所以她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让他不用担心。
还告诉了他一个秘密,说是王蒙曾经闲聊时讲给她听的。
原来,五年前,也就是他家失火那天,王蒙因为和父亲王谔置气,便偷跑出去喝酒,凌晨时分,他也记不得那是几更了,只记得自己因为醉得走不动路了便在个路旁的一个墙角下休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时,听得附近有好多人的跑步声和对话声,他清楚听见一句:“事情办妥了,可以回去向严相交代了。”后来,等他们走后,他打算走回家去,接着就看见远处火光汹汹,但他顾不得那许多,只想回家睡觉。第二日,他方才知道,昨日着火的是城内一家叫李思远的塾师家,那大火,连带着烧毁了附近的好多房子。
李游曳看到这里,不禁定住无法动弹,五年了,关于那场让他家破人亡的大火,他什么也没查到,现在却因为此前无意间对柳如梦讲述的身世之事,而意外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只是这件事真的会和严秀夫有关吗?他记得自己父母从未提过他的名字,也从未与其有过任何往来,那严秀夫又为何要杀害父亲母亲呢?
不行,还是得沿着这条线查下去,也许,离解开父母惨死之谜不远了,他突然感到有些欣慰,眼泪不觉已盈满眼眶。
柳如梦还让他帮忙把那封信带给她妹妹,至于另有什么要转达给柳如烟的话,她倒是一句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