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杀夏油杰。
他又好好地活了好几年,反倒是你越来越不好了。
你偏头疼的毛病愈发严重。
也没有那么痛,但你其实很娇气,面对咒灵或人类,鏖战或单方面虐杀时,你受再多伤也不在乎。
有一次你濒临绝境,右手扯下左臂作为诱饵抛向咒灵,随即趁着它吞食,击穿了它头部,菜菜子和美美子赶到支援你时,都不敢靠近你,因为你把整个咒灵碾成泥,仅仅留下一只巨大的胃袋,你面带被气疯的笑,在胃袋中寻找自己的胳膊。后来夏油赶到,带你离开,及时找人帮你把手臂接了回去。
你不接受战损以外的疼痛。因此只要头疼得比较重,你就想抓个人来开膛破肚,只有最凄厉的惨叫才能让你感到舒服一些。
可没有那么多人供你折磨,许多时候你不得不独自待在卧室,毁掉每件家具和每块地板,直到夏油杰出现,用术式让你陷入睡眠。
——除了生得术式,他还会很多别的,一些是他收服的咒灵的能力,一些是他在东京高专学的。
某天,你又头疼,不是很严重,当你撕碎了一只鸭绒枕,在飞舞的绒毛中思考着接下来是砸窗户还是砸浴缸,夏油杰来了,他用手捻掉你凌乱披散的黑色长发上的每一根白绒,然后坐在你床边,递给你一副耳机。
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为你买的,她们认为听歌能缓解头痛,但你拒绝接受这份礼物,结果她们拜托了夏油杰将其转交给你。
你看着他袈裟上那些沟沟壑壑的衣褶阴影,他见你不出声,伸手为你戴上耳机。
“想听点什么?”他问。
你摘下耳机,砸向墙壁。
“我才不要听歌!”
——我想听你的声音。这才是你的心里话。
但出于某种难以形容的、纤细微妙的、令你恼怒又令你心悸的情绪,你没说出来。
你一脸愤然,偏过头不再看夏油杰,手却拽住他的袖子。
“你敢走,我就拆掉你的整座神殿。”
你孩子气的恶毒发言对他当然毫无威慑力,反而逗笑了他。
“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拆掉了,可就麻烦了呢。”
他用手为你整理你的乌黑长发,从你小时候起他就经常这样做,生着茧子的手指偶尔划过你细瓷般的颊侧,你感到你的心绪被拨弄得凌乱。
“想要我陪着你吗?好,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希望他待在这里,绝不离开。
你想。
但不希望他只是维持现状。你和他的关系就不能更近吗,能不能一起去到更远更深的地方吗,反正你的灵魂和他的都这么黑了,搅和在一块儿溺死在最黑暗之境,有什么不好。
侧身躺在床榻,手里攥着他宽阔的黑色袖摆,你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直到那张好看面孔在你眼中逐渐朦胧。
你入眠了,他陪了你一下午。
不太沉的睡眠中,你能感到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你身上。他还为你盖了被。
你不知道,当你不看他时,他看你的目光,是怎样的。
你很想知道,也决心了总有一天要弄清楚。
他毕竟不迟钝,早该察觉到了什么。
———
枷场姐妹买的耳机质量很好,被你砸过也没坏,情绪变化无常的你一时兴起,戴上耳机听了一些歌,你以前从不听歌,就此打开了新世界。
——你迷上了重金属乐。
有了新爱好,也该有新形象。
你只用三天就颠覆了形象。米格尔看到你把黑发染成紫发,两只耳朵新扎了十几个耳洞,震撼到连声惊呼他的上帝,你翻了个白眼说诅咒师应该呼唤撒旦,米格尔又发现了你有舌钉,一脸痛心地按住夏油杰的肩膀,问他为什么小公主进入了叛逆期,问他为什么不照看好你,你冷着脸转身离开,听到夏油杰笑着说你有自由做这些事。
以你的容貌和才能,想成为歌手出道,是轻而易举的。然而,你因为这些年害了几百人,早已是总监部罪犯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头号通缉犯是夏油杰)。若是不想很快被五条悟祓除,你做事必须低调些。
于是,找了几个一般人,组了地下乐团。
——你天生热爱杀戮,却不像夏油杰那样厌恶所有普通人。你觉得跟猴子玩没什么不好,它们能带来乐趣,感到无趣时杀掉就好。夏油杰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接触猴子,却不会限制同伴们的行动,他并没有管你。
你成了众星捧月的主唱。乐队成员都是年轻帅哥,都对你有意思。你性格糟透却实在漂亮,才华横溢犹如璨星,浑身是迷引人入胜,花钱如流水像是大小姐——你确实是夏油帮的大小姐。
小型Livehouse挤满听众,绚烂灯光扯碎黑暗,你的歌声挟着重金属乐砸向人群,你曼陀罗花般的小脸儿,汗渍和亮片闪烁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