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熏随叶钦回到丞相府。
却被门口的府兵拦了下来。
叶钦终究是义子,比不得嫡子,虽然府上并没有嫡子,但那些府兵对叶钦也不甚尊重。
见叶钦带着柳夕熏,便着意为难了下,不许柳夕熏直接进入丞相府,非得她以黑巾蒙住双眼才行。
为免麻烦,柳夕熏夺下府兵手中的黑巾,蒙住自己的双眼。
接着,她又拿出自己的丝帕,自己牵一头,递给叶钦,让他牵另一头,带着自己走。
叶钦知她用意,便照办了。
黑暗中行走,柳夕熏总觉得重心不稳,又毫无安全感,似乎是走在悬崖峭壁之上,随时都会跌下万丈深渊。
先是穿过园林,有树木青草的味道与花香鸟语。而后大约是走廊上,柳夕熏闻到一些木头发霉的气味。近来的雨季,让宅子中的木头都潮湿不已,隐隐有些发霉的味道。
再往前走,空气中便有泥土的腥气,静郁的檀香气,还有香火的味道,似乎是庙里上香的味道。
柳夕熏便被带着进了那间有香火味和檀香香气的屋子。
蒙住双眼的黑巾被取了下来。柳夕熏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书房中。
邓何身着暗紫锦袍,头戴白玉莲型发冠,正坐在书桌边上。官海沉浮多年的他,自有一番不威自怒的气势。
而这书桌正对着的墙上,正供奉着一神像,似是道家仙人。
早就听闻官家信奉道教,如今看来确有其事。邓何如此会谄媚的奸相,会抓准一切机会,讨好官家,信仰也不例外。
“来了。”邓何悠悠地开口。
“义父”
“参见宰辅大人。”
邓何见到柳夕熏,只微微诧异了一下,便很快恢复正常神色。
“这个女子你是非留不可了?”邓何脸色有些阴沉。
“义父,求您,放过夕熏吧。”叶钦扑通跪在地上,腰板仍是挺立的。
“留可以。自家人便可留,外人留不得。”邓何饶有兴趣地看着柳夕熏,“听闻这位柳娘子昨日才拒绝了顾氏香行顾清禹的求亲。今日可是想做我邓何的儿媳?”
叶钦一脸焦急看着柳夕熏,生怕她一个不当心,得罪了邓何。到那时,神仙来,说话也不好使了。
“禀告宰辅……”柳夕熏本想拒绝,可眼睛的余光撇见叶钦正焦急地盯着自己,微微摇头。
“禀告宰辅,民女愿意……”柳夕熏自知此时不能硬碰硬。
其实柳夕熏早就猜到了如此结局。叶钦如何能保下她?就凭叶钦是宰相的义子?
柳夕熏虽不是朝廷中人,也才来东京数月,但也能知道,当朝宰相,何等尊贵,最不缺的就是巴结之人,一个义子而已,算得了什么?若是邓何愿意,认上几百个义子也有大把的人挤破脑袋也要挤进来。
邓何既然已经出暗杀这一招了,柳夕熏是万万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除非,柳夕熏的身份是自己人。
光是为邓何做事还不够,官场上的人,个个都狡猾,哪里真的会相信柳夕熏会愿意为他做事。
只有嫁给叶钦,真正成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这样,柳夕熏才值得信赖。
柳夕熏自然是不愿意来的,可当时的情形,如若不顺从叶钦的意思,黑衣人会把顾清禹和杜鹃都杀掉,那柳夕熏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也许她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邓何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我的儿媳妇,还有些头脑。”
“多谢宰辅夸奖。”柳夕熏垂眼,行礼。
叶钦在旁震惊非常,久久不能平复:柳夕熏竟然答应了?
从书房出来以后,柳夕熏也不必再蒙眼了。
叶钦为她安排了一间厢房,并亲自送她回房歇息。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柳夕熏见叶钦关上了门,平静地说道。
叶钦靠在门上,仍是惊讶地问道:“你真愿意嫁我?”
“不愿意。”柳夕熏当即回答,不带半分犹豫。
叶钦闻言心死,随即又直起身子,走到桌边坐下。
“邓何杀了我父母,我不可能做杀父仇人的儿媳。”柳夕熏看着叶钦,眼眶有些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已经下了死志。
绝不能做仇人的儿媳,答应下来就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他。然后便到地下去寻爹娘。
“我放你走。”叶钦心中不忍,缓缓说道。
柳夕熏瞪大眼睛,扯住叶钦的袖口,紧张地问道:“当真?你愿意放我走?”
“当真。你又不是心甘情愿,我逼你成亲又有何意。就连顾清禹都懂得成全,难道我会比他差吗?”叶钦微微一笑,却满是苦涩的感觉。
叶钦想出一计,放走柳夕熏。
过两日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