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河县到皇城,路途遥远,坐马车日夜兼程也要五六日才能抵达皇城。清河县贫瘠,街上商铺客栈极少,若要住店,最好到十里之外的乌陀镇。林霜儿与夜北承乘坐马车离开乡道,一路颠簸赶路,行了两个时辰,抵达乌陀镇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浓郁的夜色下,滚滚雷云,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街道上人烟寥寥,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唯有一间客栈大门敞开,屋内明晃晃的掌着灯。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夜北承扶着林霜儿下了车马。客栈的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双精锐的眼睛又细又窄,看上去十分精明,见有顾客上门,掌柜的就立刻上前迎去。“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掌柜的笑容可掬。夜北承道:“开一间上好的房间,我们住一晚便走。”掌柜的笑道:“没问题,十两银子一晚。”林霜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十两银子为什么这么贵”就算是天子脚下的皇城,住一晚客栈也不至于这么贵!这掌柜的分明是看他们是外地人,故意敲诈!掌柜的拨弄着算盘,笑道:“客官,我们这里都是这么收费,况且,这十里八乡,也就只有我这一家客栈,您要是住不起,出门左拐,不送。”“你!”林霜儿气得原地跺了跺脚,却拿这奸诈的老板毫无办法。他说的没错,这方圆十里就只要他这一家客栈了,况且,外面的天马上就要变了,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他们总不能冒着暴风雨在夜间行路。夜北承神色平淡,直接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道:“一间上房,立刻去准备。”掌柜的喜滋滋地收了银子,唤店小二领着两人上去了。推开门,林霜儿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掌柜的当真把他们当冤大头了。这样简陋的房间哪里能称为上房,分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在侯府住的丫鬟房都比这大一点呢。店小二给道:“两位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就不打扰了。”说罢,店小二退了下去。林霜儿生怕夜北承住不习惯,赶紧上前将床捋了捋,尽量收拾得干净些,又用手帕汲了水,将房间里的桌椅都仔细擦拭了一遍。“夫君,这里不比皇城,咱们先将就一晚,这房间虽然简陋,好在还算干净。”林霜儿手里的动作没停,嘴也没闲着。身后没有回应,林霜儿正要回头,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臂,那手臂逐渐收拢,最后将她禁锢在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后背贴上他灼热的胸膛,林霜儿动作顿了顿,道:“夫君,怎么了”夜北承将头埋在她香软的发间,声音缱倦低沉:“霜儿,你忘了,你夫君是行军打仗的人,不必收拾这么仔细,陪夫君睡觉吧。”夜北承直接丢了她手里的手帕,抱着她上了床榻。屋外雷声滚滚,电闪雷鸣,不一会就下起了瓢盆大雨。林霜儿依偎在夜北承怀里,心里既踏实又温暖。后来烛火熄灭,黑暗袭来,房内一片安静。“夫君。”林霜儿紧紧抱着夜北承的腰,忽然轻轻唤了他一声。“怎么了”月光清浅,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有种抚慰人的魔力。林霜儿道:“倘若,我出生不好,真如她们所说是妓子所生,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想要我了”空气似凝固了一瞬。黑暗中,没听见夜北承的回答,林霜儿有些慌乱。抱着他的手松了松,林霜儿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安:“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啊”夜北承突然摁住她想要抽离的手,将她再次揽入怀中,道:“林霜儿,你这脑子一天都在想什么”林霜儿就道:“想你啊。”夜北承眼神逐渐缓和下来:“要说多少遍,林霜儿!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无关你的出生,无关你的身份。”林霜儿呆愣了一瞬,而后浅浅一笑,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夫君。”她又小声的喊他。夜北承嗯了一声。林霜儿道:“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黑暗中,抱在她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夜北承的声音愈发沙哑:“多喜欢”林霜儿道:“喜欢得不得了,最最最喜欢了。”夜北承垂下浓密的睫羽,遮住眼中的波澜,道:“你今晚还想不想安然入睡了”闻言,林霜儿不争气的向下缩了缩脖子,用被子蒙住头:“夫君我错了,我不说了。”夜北承喉结滚动,若不是明日还要赶路,他真想把这小东西狠狠蹂躏一番!岂料,这小东西才将将安分了一刻,又开始造作了。林霜儿从被褥里探出脑袋,又在他耳边轻轻唤道。“夫君。”夜北承耐着性子回应:“怎么了”“我想吃糖。”林霜儿道。“不可以。”夜北承想也没想就回绝道。“就吃一颗。”林霜儿不依不饶,又开始撒娇。夜北承道:“撒娇也没用,一颗也不准吃。”“就一颗嘛。”林霜儿摇了摇他的手臂。夜北承阖着眼不为所动:“你忘了你上次牙疼的经历了霜儿乖,不可以吃。”见他不松口,林霜儿只得作罢。良久再没听见夜北承的声音,林霜儿心想他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方才临别时,袁氏给了她一包莲子糖,她一直揣在兜里,整理床榻时,她便顺手将那莲子糖塞到枕头下了。刚刚本想光明正大的吃,谁料夜北承死活不准。夜北承看得紧,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糖了。眼下她又馋得紧,想着那枕头下的莲子糖,便愈发心痒难耐了。思量前后,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到枕头下,悄悄取了一颗莲子糖塞进嘴里。裹着蜜糖的糖衣在她舌尖化开,这滋味让她仿若置于云端。她眼里晕开星星点点,满足的闭上了眼。“好吃吗”头顶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