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浑身肋骨尽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拓跋瑾手指攥紧,捏得咯咯作响。拓跋瑾万万没想到,夜北承竟敢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贴身侍女打成残废!这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还不等他兴师问罪,夜北承倒是先发制人,冷声道:“殿下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奴才的吗这般狂妄自大,不分尊卑!若再有下次,本王断的就不是她的肋骨了!”拓跋瑾心里恨不得将夜北承碎尸万段!可面上却不敢跟他当面撕破脸皮,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牙道:“皇叔教训得是,本宫回去定会好好管教,不劳皇叔费心!”夜北承转身,刚想带着林霜儿离开,不想,身后再次传来拓跋瑾的声音:“本宫见皇叔肩上的伤不简单啊,望皇叔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夜北承顿了顿脚,这才发现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林霜儿抬头望着他,担忧地道:“夫君,你没事吧”夜北承深吸一口气,道:“无事,只是小伤!”说罢,他带着林霜儿快步离去。身后,拓跋瑾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垂眸看向地上动弹不得的冷月,皱了皱眉,终是念在她伺候自己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让侍卫将她送去太医院治疗。这时,有暗卫前来禀报。“殿下,已经将所有可疑人物全部收押,还请殿下处置。”拓跋瑾风轻云淡地道:“先隔离关押,一旦发现任何发病的迹象,立刻焚烧掩埋!”暗卫为难道:“可里面还有妇孺幼儿,属下……”拓跋瑾冷冷瞥了一眼面前的暗卫,问道:“你很同情他们”暗卫垂下头,道:“殿下息怒。”拓跋瑾冷笑道:“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由给本宫,本宫就不能出一丁点差错!这些人都跟那日闯入皇城,身染瘟疫的病人有过接触。那病人虽然已被本宫斩杀,可本宫不敢保证,那些跟他有过接触的人不会因此感染瘟疫!”“稍有差错,整个皇城都将万劫不复!届时瘟疫横行,岂是你我能担负起责任的!”“欲成大事,又岂能妇人之仁!”而他,往后是要做这大宋江山的主!自然也不会将这几条人命放在眼里!暗卫不解地道:“那殿下何不将他们现在就杀了又为何要将他们先关押起来”拓跋瑾道:“你懂什么只管奉命行事!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本宫将你扔进去跟他们关在一起!”暗卫当即被吓得不敢说话。拓跋瑾挑了挑眉梢,垂眸,手指若无其事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问道:“另外,江南那些疫民处理得怎么样了”暗卫道:“都按殿下的指示,已经全部灭口焚烧了。”拓跋瑾勾了勾唇,又道:“没留下活口吧”暗卫道:“没留下。”拓跋瑾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本宫不想让人知道,是本宫下的令,你可明白”暗卫后背直冒冷汗,语气微颤地道:“属下明白,是那群贱民受不了病痛折磨,自寻了短见。”拓跋瑾笑了起来:“百余口人都寻了短见你当别人跟你一样不带脑子”暗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煞白。拓跋瑾语气平缓地道:“分明是那县令欺上瞒下,害怕将事情闹大,索性将所有染病的百姓,一并烧了个干净……”暗卫:“属下明白了!”……马车内空气压抑,两人相对无言。车帘盖下,遮住了外面的光景,马车内略显昏暗。林霜儿坐在马车里,余光时不时瞥向身旁的夜北承。夜北承坐在靠窗的位置,通过林霜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透着冷峻的侧脸。他似乎还在气头上,微微阖着眼也不愿意看她,一张薄唇紧抿成线,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拧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孤傲清冷却又盛气逼人,让人无端生畏的同时又移不开眼。林霜儿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诡异沉寂。“夫君……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小手轻扯着他的衣袖,林霜儿问得小心翼翼。听见林霜儿的声音,夜北承缓缓掀开眸子,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何又要这样做”他声音淡淡的,让人不辨喜怒。林霜儿一时语噎。见她不说话,夜北承蹙眉,声音渐冷:“林霜儿!为了齐铭,你当真是豁得出去!”见他生气,林霜儿解释道:“夫君,齐大哥待我有恩,他如今落难,我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呵!”夜北承冷笑:“那你为何不来求我你以为公主能救得了他”林霜儿声音又软了下去:“我以为夫君不会出手相助,毕竟……你与齐大哥不合……”“够了!”夜北承听得烦躁,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火气直往上冒。“倘若有朝一日,我与齐铭同时落难,你是不是也会为了救他,舍弃我不管”林霜儿抬眸看向他,一时愣住。“你犹豫!是在心里做权衡还是觉得,本王不如你的青梅竹马重要”林霜儿连忙解释道:“怎会,夫君,任何时候我都会选择你……”她只是没想到夜北承会问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夜北承挥开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怒声道:“今日你敢偷我令牌!敢给我下药!敢独自入宫求见公主,这些,都只为了救齐铭!”“林霜儿!你早就在心里做了选择!”“林霜儿!你……”后面的话没说完,夜北承只觉得胸腔一阵火烧火燎,他眉头紧蹙,转身,终是强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乌黑的血溅在了车帘上,渐渐晕染开来,像一朵开得妖艳的诡异花朵。林霜儿的心跳似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动。“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她扶住夜北承缓缓倒下的身躯,颤抖着手去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渍。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