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还沾着未干的雨露,秋日的微凉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刚刚打扫干净的庭院风一吹,就又铺了一层金黄色的银杏叶。每当起风时,大虎就很喜欢在院里追逐被风拂起的落叶。起初,大虎刚入住东厢院时,府里的人都很怕它,吃喝都是林霜儿亲自照顾。向来胆大的冬梅也被吓得不轻,谁没事会养一只老虎在院子里啊。林霜儿便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大虎很温和。”“大虎不咬人。”“大虎很通人性。”冬梅不信,还是对大虎敬而远之。林霜儿便学着夜北承,要冬梅尝试着伸手去摸摸大虎。冬梅哪里敢,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摸大虎的。后来,时间久了,冬梅发现,大虎好似真的不伤人,只偶尔吼一嗓子听上去怪渗人的,其余时间都很温和。冬梅便装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结果这一摸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每日的三餐都要跟林霜儿抢着喂。这日,大虎跑进了毛毛和绒绒的地盘里,此刻正趴在地上与毛毛绒绒打闹。林霜儿赶紧呵斥道:“大虎!吐出来!”大虎一听见声音,连忙转过头来,一看是林霜儿来了,先是愣了愣,而后嘴巴一张,绒绒便从它嘴里跳了出来。大虎自知做了亏心事,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趴在那里,看上去虎头虎脑的,颇有些傻意。林霜儿开门走进去,一边拽着大虎的尾巴,将它拖出去,一边苦口婆心教育着它:“大虎!我都说了很多次了,你不可以把毛毛绒绒含在嘴里,即便是打闹也不可以……”大虎也不挣扎,只任由她拖着自己肥硕的身子往外走。林霜儿拖得十分吃力,她发现大虎近日又长胖了,都怪冬梅每日给它投喂太多,看来得严格控制一下它的饮食……这时,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林霜儿一抬头,发现是姜婉站在自己面前。“这些都是你养的吗”姜婉扫了一眼错落有致的庭院,见这院中既有兔子,又有马儿,还养了一只老虎,便忍不住失笑。乡下人果真是乡下人,好好的庭院竟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她把这里当做养猪场了不成林霜儿点头道:“都是我养的,平日里闲来无事我便喜欢喂养这些。”说着,还兴高采烈地跟她介绍:“那两只兔子叫毛毛绒绒,拴在树底下那匹马儿叫疾风,这只老虎叫大虎,平日里就数它最调皮……”姜婉勾了勾唇,看向林霜儿的目光中带着轻视之意:“也是,你们这些深养在后院的人心无大志,除了每日绣花,便是喂养这些无用的畜生来打发时间,除此之外,你们也找不到什么乐趣了。”林霜儿却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蹲下身抚摸着大虎的脑袋,眼神纯粹透着温柔:“我阿娘说,人这一生很短,也很苦,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不需要心怀大志,也不需要做多么有意义的事,只做自己喜欢的便好。”姜婉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莫名的优越感,看向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起来:“若一个人毫无长进,一生只甘心做这些无用的小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原本只是想要故意激她,可林霜儿却丝毫不上道。她依旧只是淡淡笑着,好似根本没在认真听她说话,只温柔的抚摸着地上那只老虎。姜婉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些:“就比如王爷,他是大宋的战神,这一生注定风光霁月,高悬云端。王爷这样的男子,他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林霜儿终于抬起头看她,可说出的话却让她有些意外。“姜姑娘,你要不要摸一摸大虎它真的很乖。”姜婉没了耐性,愤然道:“林姑娘,你到底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糊涂”林霜儿也敛了笑意,她向来不喜欢与人争辩,可这位姜姑娘,却好似故意想要激怒她。林霜儿语气依旧温和:“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出生的姑娘,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奢望,比不得姜姑娘出身名门,从小便识得四书五经,满腹文采,这一生活得潇洒肆意。”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出生寒门,命如草芥,唯一的愿望便是吃饱穿暖,不敢奢求太多,如今能得夫君宠爱,已是莫大的恩泽。”听她这样说,姜婉很是受用,语气中满是得意与倨傲:“是啊,我自小出生名门,我爹是远近闻名的大将/军,我乃将/军府嫡女,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人这一生不能太过平庸,美貌只是身外之物,若没有强大的后盾,就该自己强大起来,毕竟,人终有人老珠黄的一日……林姑娘觉得呢”林霜儿道:“姜姑娘说得对。”姜婉嘴角含笑,以为她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便又开口问她:“林姑娘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应该知道,王爷对你只是图一时美貌吧”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是个以色侍人的草包,姜婉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是个人都会被激怒的。可林霜儿竟然笑了。“你笑什么”姜婉不解的道。林霜儿道:“无论夫君喜欢我身上哪一点,可至少说明,我身上有夫君喜欢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姜婉本想激怒她,反被她这一句话反激了!姜婉脸上的神情瞬间暗了下去,只得转移了话题。“我记得我以前也来过这里,怎么林姑娘一来,就将这院子糟蹋成了这样子王爷竟也纵容你”林霜儿云淡风轻地同她道:“这都是我夫君给我建造的呀,他说专门供我养这些小动物。”姜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王爷竟纵容她到了这个地步谁知,林霜儿接着又道:“姜姑娘真的不摸一摸大虎吗它其实是我夫君的爱宠哦。”“王爷的”一听是夜北承的,姜婉立刻就来了兴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