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不死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五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宋,吕本中。
楚向晴睁开眼,入目即是天顶横梁,雕梁画栋,黄账铺挂,垂帘摇晃。床上细白的手微微收紧,明黄色的华被皱了一角。
他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回想起昨日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触目惊心,更像是一场黄.梦,让他心神不宁。怀中逝去的人,愧疚烧身的心情,对面冷漠垂下的目光......
楚向晴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为庆书语,更为他竟然没能从皇帝手下救出他。他这个皇兄,还是失职了。
眼泪悄然落下,楚向晴闭上眼,内心一片茫然,他拿真心去赌帝王的垂怜,却换来了致命一击,庆云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陌生,也太残忍了......楚向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同样的,在皇帝下决心要取庆书语性命的时候,楚向晴是唯一一个狠了命要违反皇帝意志的人,他不惜得罪帝王,也要替庆书语求情,只可惜皇帝并没有心软。
楚向晴想到庆书语那样的惨状,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他很悲伤,以至于手都紧紧攥着床单,带起一片褶皱,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实在是不该...不该是这个结局。
庆书语应该请辞出京,应该去追寻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把灵魂永远留在那座地牢里面,埋葬在死寂无人问津之地。在他功成名就回来之后,他应该迎来人生繁华,看尽人间烟花,再不济回归田园,也不该是死在京城。
楚向晴悲痛万分,他恨自己没能救下他,他无能,他懦弱,面对自己带大的徒弟也只能跪地求情,却没有一丝能力带他去御医,是他太过放心,把权力都还给庆云章,才会让他在庆书语性命为难之时,连让御医过来的权力都没有......
他捅了庆书语一刀,那一刀如同切断了庆书语的命线一般,断了他尘世,楚向晴明知不是自己害死的他,是庆云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可是他心里有一道伤,那是他自己捅出来的。
“我害死了你...书语...是我该死,不是你......”楚向晴将脸埋在被子里,在他没有进去牢房的那些时间,庆书语到底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
楚向晴哭了一会,勉强压下心中的痛楚,他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对他,对待血亲,有功劳的庆书语,皇帝都能丝毫不心慈手软地除掉,那对于他这个昔日的恩师,怕也没有多少的顾忌罢。
楚向晴后知后觉地害怕,怕帝王对自己妻儿动手,他又回想起那阴暗的地牢,心底一阵反胃,他想起了当年被先太子关在地牢的时候,那样的阴暗,那样的寒冷......也不知道妻儿能不能承受住。
逝者已逝,珍惜当下。楚向晴有些落寞,他缓缓起身,坐在床上屈膝沉思,他忽然想到这是皇帝的床,内心有些膈应,于是强撑着站起身,头脑顿时一阵晕眩。
他摸了摸头,额头磕伤的地方已经被包了起来,手腕的伤口也包好了,看起来十分精美。
楚向晴自嘲一笑,手指还有些发麻,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把衣服整理好,静静等候着。
他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人推开,庆云章身边的太监带头进来,后面跟着三两宫女。
太监公公见楚向晴神情冷漠,手甩了一佛尘,恭敬道:“王爷贵安,皇上有旨,请王爷沐浴整顿,用下膳食后,皇上便会来看您。”
楚向晴冷眼道:“滚出去。”
太监低眉顺眼应了声是,但也让宫女们把热水都给楚向晴备好,还有把膳食也都放下。随后便离开了屋内。
楚向晴一眼都未看这些东西,他现在还手脚冰凉,只是坐在这里就冒冷汗,无端端的,楚向晴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但他偏不用热水和膳食,只硬生生熬着,熬到午日过后,才隐约听到殿外传来动静。
楚向晴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后也才勉强打起精神,心里一阵阵突。他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他。
庆云章抬脚跨入殿内,看到楚向晴安安静静坐在原位,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皇兄,怎不用膳食?”庆云章嘴角含笑,一步步走到楚向晴身边,挑了个紧挨他的位置坐下。
楚向晴见他靠的如此之近,呼吸微微一紧,但立马调整好,“不是不用,是不敢用。”
庆云章疑惑地挑了挑眉,低声询问道:“怎地不敢?朕不会害皇兄的。”
楚向晴张了张口,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梗住了,内心十分茫然。
不会害他?可是他已经看到庆云章毫不留情地弄死了庆书语。
“皇上还是......有君臣界限吧。”楚向晴良久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站起身,打算去坐到另外一处,他不想跟庆云章说话了,有种很累的感受。
只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