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真的假的??”
“都别愣着!快往外面去啊!”
老板的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慌了神,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拼命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時雨暗啧一声,来不及多想,抓紧了两边的人也往门口方向冲,然而,后方女人和小孩的惊叫令她止住了脚步。
在人潮最后方,一个穿着木屐的妇人因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旁边的小男孩还在努力想要把母亲搀起,可在强烈的震动下女人根本站不起来。眼看天花板开始震落灰尘,她只好爬进柜台下方和孩子害怕地缩抱成一团。
時雨下意识转身,却被右手上的拉力拽住了,一回头,有一郎面色冷厉,语气认真不容拒绝:“我过去,你们先走。”
说完,他松了手将她往门口方向一推,自己朝着柜台下面的母子俩跑去。
“可你一个人根本不够!我也......”時雨心里蓦然一紧,看他就这么顶着强震往回跑,立刻就想往回走,左边握着的手却也跟着松了。
无一郎很快侧过身来,声音很轻地对她说:“姐姐先走,哥哥那边我去帮忙。”
即使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的眼里依旧十分平静,定定的,似乎是想努力让她相信,语气坚决且含着安抚的意味:“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不等她开口,无一郎最后看了時雨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哥哥追去。伸出的手被其他人挡住,時雨急了眼迈出一步,不想下一刻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伴随这一声,脚下迎来更剧烈的晃动。
一瞬间周围的人都东倒西歪,相互挤作一团,時雨也不免被从几个方向撞到,差点失去平衡摔倒之际,肩膀被人及时扶住了,她侧头盯着身边灰瞳桃花眼的男人三秒,猛地从脑中蹦出一个名字:“清水俊介?!”
“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太荣幸了。”
清水俊介穿着一身黑底浴衣,抽空朝她飞快地一眨眼,随后小心地扶住時雨的肩,替她挡着其他人的撞击一点点往外走,“不过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可我的......”她使劲朝后扭头,然而耸动的人影将视线隔绝,完全看不到一点两人的身影。二楼的人也都跑下来了,密匝匝堆在后面,现在逆着往回走已经不现实,只能被人流推着向前走。
時雨不甘心地转回前方,加快了往外的速度,刚一挤出去,皮肤立刻漫上凉意。她一抬头,这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混乱。
天色发灰发暗,刮起的风夹着树叶到处旋飞,远处另一座山头的上方,天空像是漏了一块,冲下来大股灰蒙蒙的雾,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其实是雨。
而另一头,洪水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朝这边漫延,河床承受不住骤然增多的水量,两边塌陷的泥石混入其中一同涌了过来,冲垮了几百米外一座巨大的石桥,也淹没了旅馆下方的土路。
万幸的是,旅馆和大部分房屋都建在了高处,受到的影响较小,但仍有十几户地势较低的人家遭到了水淹。遭殃的人拼命游到岸边往高地爬去,在他们身后,湍急的河流将一众房屋彻底淹没。
時雨拧眉看着眼前昏暗土黄的景象,视野里突然闯入一抹亮色,一个穿橘白花衣的小女孩抱着一段树干在河里挣扎着,从前方被快速冲了过来。
粗略计算了下两边的距离,時雨在背后的一片惊呼声中手一撑翻过围栏,跳下山石朝河道跑去,半跪在边沿,伸开手臂去拦,喊道:“这边!把手给我!”
小女孩像是听到了,挣扎的动作变得激烈,奋力扭过身子朝時雨的方向伸手,而她身后,一波冲势更强的洪水正袭来,在被洪流追上之前,時雨探出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将人往肩上一抗,扭头就朝旅馆方向跑。
洪水滚着浪卷,眨眼间就淹没了刚才時雨站着的地方,并朝她极快地漫来,像是要将二人吞噬。站在高地上的众人伏在围栏上,为下面的两个女孩子捏了把汗。清水俊介握紧了栏杆,灰瞳紧紧盯着下方白发的女子,左右环顾一圈后朝她喊道:
“往西跑!西边容易上——!!”
時雨二话不说转向西头,踩着突起的石块朝上跃起,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弹跳力几下飞了上来,稍一站定,便将手中受惊的女孩递给了清水俊介。
清水俊介接过女孩抱好,看她踩着栏杆翻过来,心里又急又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目睹了刚才惊险的一幕,他现在连手都有些颤抖,然而時雨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做了多么危险的举动。他嘴唇抿着半晌,满腔复杂最后化为一句:“你!你这个人真的是......”
真的是怎样?
時雨扭头看他,可清水俊介却闭嘴不说了。
男人别过头垂眸不语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時雨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随即抬手把羽织上沾着的泥块拍掉,侧身迈开步子,说:“麻烦你先带一会儿这个孩子,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她,我去找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