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殊荣还有些事要交代贺尘屹,蔺姝姻叮嘱了他一番便要独自回二房。
才出院子,她隐隐就听人着急地喊了一声“殿下”!
蔺姝姻正要侧目,就觉一阵裹着清冽松香的风扑面卷来,紧跟着她就被撞倒在地!
摔倒之前,她出于本能,下意识护住了撞过来的人。
院中丫鬟婆子瞬间乱成一团。
直至被人搀扶起来,蔺姝姻才看清撞她的人是谁。
是个同蔺婉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着星郎绣锦鲤纹样的短袄,料子是顶好的云锦,挽着双螺髻,发间以绒花簪花点缀,肤色白皙似羊脂玉。
她五官生得极好,像大师作的画,不多一笔也不少一笔,恰到好处,浑然天成。
只是……
蔺姝姻目光往上移,发现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里没有神采,瞳仁黑漆漆的,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死水。
不知为何,蔺姝姻呼吸一窒,心口难以抑制地疼了起来!
“衡阳!”
蔺婉仪急促的声音将蔺姝姻唤回神,听她小心翼翼地问:“可有伤到哪里?”
这姑娘,是衡阳郡主。
一旁山岚察觉不对,一面搀扶她起身,一面低声问:“姑娘?您怎么了?伤着哪里了?”
蔺姝姻没说话,目光定定地落在衡阳郡主身上。
衡阳郡主也没开口,只见她眼珠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蔺婉仪身上,虚虚地看着,无论衡阳怎么询问,她也不回应。
蔺家人却紧张不已,生怕她有个好歹,又是命人请大夫,又要将衡阳拉去内室好好查看。
谁知这一拉,才发觉衡阳一直死死拉着蔺姝姻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蔺姝姻觉着有趣,试探着往左边走一步,她便跟着移一步。
她往右边,衡阳就跟着往右边。
衡阳不说话,也不看蔺姝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蔺姝姻衣服上的装饰。
蔺家人皆是一愣。
蔺婉仪只觉神奇不已:“上一次见郡主这样,还是我护着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
当时她伤了腿,却没人注意,都围在衡阳身边,生怕她有个好歹,回头不好向燕王府交代。
同今天一样,那些人要带衡阳下去查看,谁知衡阳却死死抓着蔺婉仪的衣袖不松手。
直至太医过来,替蔺婉仪查看了伤势,用了药,她才将手松开。
蔺婉仪神色一震,想到什么,忽然一把握住蔺姝姻的手腕,轻轻一抬……
蔺姝姻疼得“嘶——”了一声,满脸煞白。
她一心都在衡阳身上,竟不知自己护着衡阳时没留意,右手砸在了用来充当护栏的鹅卵石上,竟给砸骨折了!
小半个时辰后,郎中给蔺姝姻固定好手,开了药,又叮嘱她在骨头长好之前不许提重物后,又给衡阳把了脉。
确定这屋里最金贵的人没了事,蔺家人才齐齐松了口气,叫来人送郎中出去。
这时,原本乖乖坐在一旁不吵不闹的衡阳忽然将手轻轻搭在蔺姝姻伤着的手臂上,毫无征兆地开口:“娘亲。不疼。”
她五官精致,声音很轻,像在空旷的原野里忽然听见的风铃,清脆、悦耳。
满屋子的蔺家人,齐齐僵在原地,汗流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