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涵双手插兜,右手已经握住了左轮手.枪,她像是往常在课堂上回答问题那样说道:“世界指的是全部、所有,而我们所说的世界是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客观的世界并不能被准确地描述,现在所讨论的世界全部基于人类的认知……”
“不是让你说这些,”讲台上的男学生诡笑着,神情不变,话里却夹杂了一些不耐烦,“这位同学,请说说你对世界的看法。”
这是随便答还是要结合“容忍世界”这一点来答?贺秋涵快速思考着。
“我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机遇与挑战。”贺秋涵回忆着高一那会儿学的知识点,“尽管这个世界现在仍有不足,但我们不能否认其闪光之处。这一切需要我们进行完善,携手将世界变得更美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讲台上的男学生笑了起来,底下的学生们也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变得更美好?”他莞尔一笑,“是啊,你们都看不到眼下的丑陋,当然会这样认为。或者说看到了,但你们自以为能改变这一切,太可笑了,你们以为你们能做什么吗?任何涟漪对于一潭死水来说只是暂时的。死水还是死水,没人管管了也不会好的死水。”
“你这样的人……”他们朝贺秋涵逼来,“呵呵呵呵呵……就让你明白吧。只有活在深渊才会明白深渊的黑。”
贺秋涵后退几步,胳膊肘却碰到了一个门把手。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现的?
如果进入这扇门,应该可以躲过这些学生。不过这扇门后有什么,又是未知的。
衡量过后,贺秋涵选择进入那扇门。进入门后,她环顾了一下这个新空间。只有一个学生躺在地上,周围都是堆着的废弃桌椅,目前没什么危险。
那些学生并没有开门,也没有撞门。
【恭喜触发隐藏任务。完成会有额外奖励,不完成不会有惩罚。此任务与主任务无关联。】
贺秋涵走到那个学生身边。
她也有着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但她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丑。她的眼睛和那些学生不一样,那双眼睛里是疲惫绝望和说不清的浓浓悲戚。她右手握着一把沾血的壁纸刀,左手手腕上是三道血口子,已经流了很多血,并且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你不和他们去探讨世界吗?”她开口道。
那双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盲人的眼睛,没有焦距。
“你为什么要自杀?”贺秋涵问道。
“……”
“人们总是死得很轻易又活得异常艰难。”她轻声道,没有直接回答贺秋涵的问题,“所以有时候我都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如果在乎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如果真的在乎又为什么要去伤害?然后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贺秋涵不知道隐藏任务是什么,游戏没有说。她只能看着这个女学生,听她说话。或许这些就是女学生的遗言了——也是隐藏任务的一部分。
“你说。”她疲惫地看着天花板。“现在想死的人在很久以前就想死吗?他们是不是在很久以前也对未来充满希望,也很想很想……活下去呢?”
“是不是在很久以前,久到他们眼里还有光的时候,久到他们还没经常崩溃的时候,久到……久到还相信爱与和平的时候,他们也想活得很幸福呢?”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贺秋涵沉默着。
“你知道吗,夜很长。”
“长到我可以反复去想过去的痛苦,把人生的痛苦都想一遍,然后咀嚼它们。夜太长了。长到我可以剖析我的痛苦,将他们无限放大,把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或者发现新的痛苦,然后在下一个夜一同咀嚼。夜好长,我可以坐在床上想很久,而想的时间太久太久,被嚼烂的记忆敷在伤疤上,从没长好的口子里渗入皮肉,然后印在心上。”
“夜很长。长到我有时间对自己挥刀,我用别人都看不见的刀划开痛苦,也用一把连我自己都看不见的刀捅烂了自己。我有很长的夜足够埋葬自己,所以别人看不见我的身体里堆了多少我自己的尸体。我大概也看不见,又或者只是忘记了。只有那些痛苦依旧可以被咀嚼,刀依旧可以斩断自己。刀是自己递给自己的,可是谁创造了那把刀?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做的。夜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长的。”
“我还没学会给自己做份早餐,但我已经学会在夜里杀死自己。”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要一个柜子。一个可以躲进去的柜子。只要关上柜门,只有我一个人在那个狭□□仄的黑暗空间,所有一切都在外面,任何喧闹与我无关,任何人、任何事都与我无关,这样我就安全了,不会再受到伤害了。不用去想,不用去难过。但是没有柜子给我躲。柜子里有隔板,有东西,我躲不进去。床底也有东西,我也躲不进去。桌子底下不够封闭,厕所的门会被打开,我